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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

作者:餍朱 | 分类:历史架空 | 字数:0

第24章燕子关

书名:盛景 作者:餍朱 字数:0 更新时间:05-19 20:22

黄沙戈壁上,历来铺满了兵卒鲜血。

西北边塞八百里,狼烟烽燧连绵如蛟蟒。诗家吟诵的百战不殆,豪意冲霄。实则是塞外虎狼频频南顾,艰难抵抗罢了。

听闻数年前有位儒士自膏腴靖州而来,满含着对辽阔西北的觊觎艳羡,可惜走遍凉州关外,步步跋涉艰辛。所见只荒滩贫瘠,所闻皆百姓沙石充腹之奇事。自此文章焕然一新,不述江南之旖旎,只写西北境况,以启蒙坊间群民。

自此可知,凉州户户苦寒,文武皆不振。

年老都尉皱眉远远望着那燕蛮动静,心里说不尽的疑惑。不自觉就握紧了腰间佩刀,以备不测。

“都尉,这帮燕蛮挑石裹泥的,难道是要筑建新关?这架势可够足的,少说五万人!您老见多识广,给咱说说南庭究竟在想什么?”身旁一青年伍长搔着脑袋问道,粗糙黄脸上布满着道道裂痕。

“那韦云卿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不过看这装束作为,还掺着不少北疆蛮子呢。此事奇怪,速去神凰关禀报,请诸位总兵商议。”都尉想想自己都在这戈壁滩上滚了十几年了,却还真是看不透这燕蛮聚在山壑里干什么。

索性先行禀报,诸位将军的脑子总比他好些吧。一年轻骑卒调转马头,伴着沙尘飞奔远去。

就在这一标铁骑正北方三百米外,那沟壑涧谷上下,正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或挑担运车,或绳牵手推,不辞疲累的将沙石砖泥累积起来。

那架势似是要填平这道山壑一样,粗略估算全部重量万斤不止。外围则游弋着一拨拨轻骑,以防敌兵偷袭。

让天盛一方疑惑又不敢确定的就是,难道燕朝想在那涧谷里构筑一座关隘不成?那可真是蛤蟆吞天之势了,更何况天盛又不会眼睁睁看着。

年老都尉不断摩挲着刀柄,想着是不是冲袭一次,以试探出燕朝的真正目的。

拓跋楚材就站在山涧前,监视着各处做工进展。

为了这座新关的构建,他可是将胡蛮部大量青壮都调来了。若有半点闪失,他这次押上全部身家的豪赌便功亏一篑。

萧室和宗主之间的那些博弈暗斗他都不顾,只觉得这是个极为难得的崛起时机。

身后一千夫长讥笑的望着远处天盛游骑,冷哼一声:“大君,这帮家伙退也不退,又不敢来袭,就只顾着观望了。需不需我领一营骑兵将其赶走?一顿饭的时间罢了。”

拓跋楚材淡漠笑道:“别节外生枝,神凰关那家伙还没来呢。齐太安若敢冒险一探,韦云卿就该找准时机喽。”整个南庭为这座新关是做足了准备,常山王正领着重甲步卒严阵以待呢。

那亲信千夫长思虑些许,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大君,胡蛮部真要迁移至这里吗?数十万人呢,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虽说拓跋楚材是位高权重的部族大君,但举族搬徙之事牵扯甚广,哪会没人腹诽非议呢。

拓跋楚材冷哼一声,漠然道:“是不是又有人乱嚼口舌了?一帮鼠目寸光的家伙!只想着偏安一隅,不敢将自身置于风口浪尖。怎么都不想想,北疆哪还有我等容身之所了。”

转而又摇头哀叹道:“漠南强突两部早就包揽了王帐政务,哪许外人插上一脚。那并肩王更掌控着燕朝过半军伍,对草原勋贵愈加冷酷霸道。我等再不求变,迟早被人啃食干净了。胡蛮部是不小,可多是些腐朽守旧之辈,整日只想着吃喝玩乐,哪还有当初开疆扩土的风姿了!”越是说下去,这位刚入不惑岁数的大君便愈加愤怒,他那满腔壮志都不知被蹂躏鄙弃了多少回了。

那千夫长拍了拍腰间弯刀,阴鸷冷酷的说道:“大君不必痛恨,等寻个时机,末将一刀结果了他们便是。那帮老家伙早就不掌权了,想是不敢有人心存异议的。”

拓跋楚材摆了摆手笑道:“各人有各人的位置,不必只顾屠戮。等迁至此处,我自会清理整顿一番,但最好不动兵器。你下至谷底看看,勿让民夫偷懒闲歇了。”他已将此处视为自家后花园了,修筑构建都需事事过问,可不容南庭遗民来掺合。

一行铁骑自神凰关狂奔而来,在一处沙滩下悄然观望。

那年老都尉轻步走来,郑重说道:“辛将军,就是此处了。那山壑里聚集了数万民夫,像是修筑关隘。看起来骑兵不足千余,咱是不是调集人马搅乱一下?”他舔着干裂的嘴唇,显得颇为蠢蠢欲动。

辛夷皱眉观望了一阵,冷静道:“不需,燕蛮不至于这般明目张胆,定暗藏杀机。韦云卿几日都未露面了,想必就在附近以逸待劳着。诸位总兵说了,已派了几拨眼线探马混进去,不久便会有谍报递来。”他摸了摸右颊鬓角处那道狭长刀痕,习惯性的随着微痛缓缓思索着。

不久一蒙面甲士骑马赶来,不待缓口气便弓身沙哑道:“禀将军,神凰关密令,按兵不动,隐秘观望。”

“为何?”辛夷皱眉问道,声调漠然。

那蒙面甲士细细说道:“据谍探密查,神凰关外八里方圆藏匿燕敌三千余。此处附近更留五千重甲步卒以待守,由韦云卿全然统率。”这位边关精锐探马长期渗透敌群,窃取战报,这禀告之时不闻丝毫情感溢出。

辛夷沉声吩咐道:“嗯,知道了。你返归神凰关禀报,说多派些眼目灵巧的锐卒来,以观前方动静。”那蒙面甲士二话不说,转眼便消失在沙尘当中。

那年老都尉嘿嘿笑道:“这是个口袋啊,韦云卿都披挂上阵了,看来真想有大动作。那若是这样,更得费力搅乱一番了。辛将军,给我几十个腿脚利索的部属,末将去淌淌水如何?”他这一说,后面不少悍卒的双眼都陡然明朗起来,压抑不住满心的蠢蠢欲动。

“算了吧,违逆将令之事不可为。指挥使自有谋算,若坏了战法布署,可不知多少兄弟要填进这个缺口。”辛夷毕竟身居高位久了,知道此时万不敢鲁莽。

就算是修筑关隘,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完工的,先观望也不会错失时机。

他这位神凰关副将可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待探马渐渐赶来了,他便立时返归了。

天盛方面按兵不动,韦云卿也不愿轻启战衅,更何况保护的还是北疆部族。

就在此处沙滩东西两面,星星点点分布着数千名南庭重卒。

这帮穿戴着精铁乌铠,手握钢刀铜戟的甲士,号称是天下唯一可遏止天盛铁浮屠的步卒了。人人覆面挎弓,默然无声,形如黄泉恶鬼爬上来了。

“白忙一场,本王就说齐太安没那么痴傻,北疆那帮家伙真不知道调动一回重卒需耗费多少精力吗?我南庭沦落至为胡蛮部保驾护航了!”韦云卿徘徊着抱怨道,忌恨的望着燕子关那边。

南庭一遗少将领走近轻声道:“王爷,看那架势拓跋楚材是要扎根不离了。是陛下信不过我等派来监管,还是另有所图?”历来南庭北疆两不相干,草原勋贵瞧不起这帮两姓家奴,遗民老少更看不上那群只顾屠戮和享乐的蛮夷之众。

可今时胡蛮部却要迁徙而来,岂不像一根钢针深深嵌入了骨缝里。

韦云卿冷哼一声,漠然说道:“他要扎根于此,恐该水土不服。尔等既不需多虑,也不可事事让步。燕子关虽在南庭地域上,却与我等无关,遥遥旁观便是。”心里却也是黯然哀叹着,寄人篱下终归不妥啊。

那自小在南庭安家的遗少将领环顾了下周围,矮身轻声说道:“您去过王帐几趟,那小皇帝究竟何种思想?是从心眼里不信服吾等?还是有碍于北疆勋贵不敢轻信外人?”这恐怕是南庭所有官员都疑惑不解的问题了,至少要摆正自身位置才对。

韦云卿瞟了他一眼,冷声提醒道:“不该问的少问,你还能安然当个统领就已是答案了。传令下去,步阵合一,缓缓北撤。”既然人家选择观望,己方也不必暗藏大量精锐以备战了。

两朝边关这十数年来虽未彻底撕破脸面,但堆积了几十万悍卒总归是不会平静的。

就像今时修筑关隘之事,齐太安若一直熟视无睹,默然无声。

大燕或也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以抓住时机占据优势。

燕子关建立既是为护佑运粮通道,也存着试探天盛底线的心思。

萧拓是聪慧的欲一箭三雕,最重要的还是尽量瓦解并肩王那只手遮天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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