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无论是皇帝也好,江南东道诸多世家也罢,已是身不由己。
皇帝不可能任由这诸多世家肆意妄为,危及国怍,诸多世家亦不可能任皇帝宰割,只能另谋出路。
至于各退一步?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也。
非二人之事,而是两个庞然大物之事,牵扯太深太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好不容易得来的利益又岂会拱手相让?
或者有世家想退一步或者几步,不过其余世家焉能同意?谁又能知道若退出一步或者几步,自断獠牙之后,朝廷是否会动手?
若动手,獠牙已断,焉有反抗之力?
昔日鲁王与当今皇帝争帝位,虽败,可其终究为楚姓之人,皇室正统,若真有机会登临帝位,天下人亦不好多说什么。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鲁王真登上九五之位,东道诸多世家焉会不一飞冲天?
一场豪赌,赢则生,输则亡。
居氏一族在东道为名门,在诸多世家中也有很大的话语权,因而居苑也知道诸多旁人不知的秘辛。
居苑紧紧盯着谷雨,心中已起惊涛骇浪,“时机……这便是朝廷等了这么多年的时机么……”
谷雨扫了一眼天伤,微微皱了皱眉。
天杀余光瞥了瞥天伤,心中有些许无奈。
天罡之上为元字令,三十六天罡中不少人已想得元字令多年,天伤为其中之甚。
天伤在三十六天罡中资历算是最老的几个,功劳也是最大的几个。
北司之人都以为最后一块元字令之主会是天伤几人中的一个,可如今谷雨一入北司即掌元字令,便是性格最为无欲无求的天杀心中都有不忿,遑论天伤。
天伤虽是斥骂居苑,可天杀,谷雨都已听出其语中的不忿,讥讽之意。
不过,谷雨对此早有预料,要让北司之人心服口服,是一件不简单的事,非一朝一夕可成。
故谷雨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未有过多的表示。
倒是天杀望了一眼天伤,轻轻的摇了摇头。
天伤瘪了瘪嘴,一笑,未语。
“居大人,惊喜否?”
谷雨轻声道。
事到如今一切已然明了,居苑自己要想保住性命比登天还难,再遮遮掩掩已无大用,只苦涩一笑,道,“北司元字令之主亲至,居某着实是惊到了……至于喜嘛,命都要保不住了,又何喜之有?丘山一个弹丸之地,居某区区一个七品县令,何德何能,竟让谷大人这等大人物屈尊到此……”
谷雨望了一眼居苑,对其未曾再装模作样有些许意外,道,“县令掌一县军政大事,一县之人是多少人命,七品,不小了……更何况,居大人又岂是一般的七品官员可比?居氏势大,居大人的兄长又是一州长吏,在苏州,又有几人敢在居大人面前放肆?”
居苑面色一变,冷冷道,“居某道怎的元字令之主会亲至这弹丸之地,原来是因为长兄……”
谷雨笑了笑,道,“和聪明人说话着实省事,居大人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果然,能为一县之主,仅仅靠居氏一族,靠一州长吏是不够的,毕竟,这东道的世家实在太多了……”
居苑道,“谷大人这是在夸在下么?”
谷雨摇摇头,道,“若将心智用于安民勤政之上,谷某定不吝夸赞之词,不过,居大人觉得你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