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峰虽已近乎疯癫赛,然神智尚有几分清明,心知老乞丐在泉州城二十载,也在在小酒肆饮酒二十载。
二十年前,初遇老乞丐之时,姜峰是一个十岁的孩童,如今却已过而立之年。
二十年岁月悠悠,姜峰从未听过老乞丐开口说话,故一直以为老乞丐乃一失语之人。
如今老乞丐竟说话了。
姜峰有些许愣神,若是以往,姜峰过会大意,与老乞丐说上几句,问一问为何老乞丐竟能额二十年不说话。
然如今妻儿已亡,心神崩溃,已近疯癫,又哪里还有什么心思……
突然,姜峰又闻一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一惊,抬眼,竟是老乞丐又开了口。
老乞丐道,“姜峰,想杀人?”
姜峰猛的抬头,望着老乞丐,见老乞丐面色平淡,往昔浑浊不堪的双眸,却隐隐有丝丝哀意流淌而过。
姜峰不知老乞丐为何有此一问,又为何知晓其此刻已想杀人到了极点。
姜峰却点了点头。
是的,姜峰想杀人,这是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想法,或是不敢有,又或是不愿有。
或是因天性,又或是其父之教诲,姜峰是一良善之人。
若非良人,老乞丐焉能在酒馆中白白饮上二十年的竹叶青,未付一文。
杀人……
姜峰目中凶光湛湛,想杀人,想将魏舟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让其受尽人世间之苦痛,以报血仇。
老乞丐望着姜峰,轻声问道,“要杀何人?”
姜峰切齿道,“燕春楼,魏舟。”
酒馆之外有不少人未曾离去,闻姜峰之声,却不禁全身一颤,一股寒意自心底生出。众人骇然,不知为何仅仅五个字竟让人汗毛倒立,有三分毛骨悚然之感。
闻言,老乞丐只道出一字,曰,“好。”
二人之语尽入众人之耳,众人心中骇然。
姜峰世居于泉州城,又因其心善,虽不说知交满天下,可在泉州城,与其关系尚可者亦不在少数。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杀人者,偿命也。
且,区区一个姜峰,又怎会杀得了魏舟?
魏舟是何许人物?便是朝廷七品官员在其面前都需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小小一个酒肆的东家,如何能与其作对?遑论杀之?
凭什么?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姜峰,还是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莫说是二人,便是二十人,又岂能进得了燕春楼,杀得了魏舟?
燕春楼是什么地方?不知有多少江湖高手在替魏舟卖命,其中不乏恶名昭彰者。
于是,姜峰相识者上前一步,想要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姜峰会迷失了心智。
可此人刚刚迈出一步,却已被下一刻发生之事惊到,双目骤然瞪大,目瞪口呆,难以想象眼前的一幕。
只见老乞丐轻轻一点地面,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眨眼之间,已出现在姜峰身前。
姜峰一惊,又觉一股巨力将自己拧起,足不沾地。
而此刻在场之人,无一不被惊掉下巴。
老乞丐拧着姜峰,行于砖瓦之上,一步三丈,身如鸿毛,似柳絮,身轻如燕亦不过如此。
众人不知改以何种言语形容此刻心中惊骇。
“好……好高的轻功……”
又见老乞丐凌空一招手,之前姜峰磨得菜刀落入其手。
众人大惊,“隔空……隔空取物……”
传言武功至高深境界之时,隔空取物,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然江湖中能到境界之人,无一不是名震天下的人物,威慑一方的人物。 或为一代宗师,已开宗立派,或为江湖大侠,行走江湖,荡清不平之事。 “这在泉州城待了二十载的老乞丐,竟……竟是一个武林高手…… 众人面面相觑,不住的摇着头,难以置信。 此等高手,哪一位不是威震天下,又怎会是一个老乞丐,以乞食为生? 众人以为是因一时恍惚而看错,故揉了揉眼。 却见老乞丐一手拧起姜峰,脚尖轻轻轻一点地面,身形扶摇而上,以飞檐青瓦为踏板,身形化为淡淡残影,往燕春楼而去,几息之间,已不见其踪。 “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瞪大双眼,目中惊骇之色已然溢出。 姜峰为一成年男子,至少一百二十斤,怎会如一个小鸡崽一样人任人拿捏? “带着一个人,一步三丈,不留痕迹,此人的轻功……” 有人面色大变,喃喃自语。 而老乞丐。则面色淡然,古井无波,无悲无喜。 “高手……其轻功已臻至化境,着实可怕……怎的一个老乞丐会有这等轻功……”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复杂的心绪。 突然,一人轻咦一声,道,“怎的今日姜兄如此反常,却不见江夫人与江公子不见踪影相劝一二?” 一人皱了皱眉,道,“姜兄曾给在下说,燕春楼曾几次三番想从姜兄手中取酿竹叶青之法,姜兄皆婉拒之,为此曾惹得魏舟不悦……” 忽然,开口之人面色一变,道,“姜兄如此反常,又不见其妻儿,之前有人道瞧见姜兄被燕春楼之人拧出,满身伤痕,莫非……莫非姜兄之所以想杀魏舟,乃因魏舟对姜兄妻儿做了什么……” 与姜峰相熟者颤声道。 “若真是如此……这魏舟未免欺人太甚……”而众人虽不知姜峰因何事开罪了燕春楼,亦不知燕春楼对姜峰做了何事,竟让一个善人欲行杀人之举。 不知,便要去一看究竟。 一边是让朝廷七品官员,诸多江湖高手都无可奈何的燕春楼,而另一边,则是一个不知为何变成一个乞丐的绝顶高手。 人十之七八皆为好事者,纵是街市之上的二人争辩都会引人驻足,遑论如今之事? 人如潮水,涌向燕春楼。 老乞丐之速何其之快,不多时,已至燕春楼前。 老乞丐与姜峰飘然落下,众人一惊。 或是因老乞丐衣着褴褛,臭味萦绕其身,又或是因二人身边有无形之杀气四溢,众人避之不及。 “何人,为何会从天而降?” “轻功……好可怕的轻功,竟无声无息,形如鬼魅……” “咦,这不是方才因不知何事坏了燕春楼规矩,被燕春楼惩戒的姜峰么,怎会与这老乞丐同行?” “这姜峰杀气腾腾……莫非……莫非竟是为了报仇不成?” “区区一个姜峰……怎么敢……” “一个姜峰自然是不敢,可……可你未曾瞧见姜峰从天而降么,姜峰怎会有如此轻功,这个老乞丐……” “报仇么……” 众人窃窃私语。 而姜峰,直到此刻亦有些许呆滞,其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到,一个老乞丐,竟是一隐士高人。 老乞丐望了一眼姜峰,又瞥了一眼燕春楼,淡淡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二十年的酒不能白喝,今日,老夫替你杀人,燕春楼么……正好。” 老乞丐之声虽不算大,可亦传入众人耳中众人面色大变。 大楚有律,无论是何人,皆不可滥杀无辜,杀人者,偿命也。 即使是一流高手在大楚亦不可胡乱杀人,若不尊楚律,即是与朝廷为敌。 一人之力,一派之力又岂敢与朝廷作对? 可老乞丐,竟放言要屠尽燕春楼之人,何等狂妄,何等目中无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泉州城亦是大楚之地。泉州城之外,是为**,**之上有弹丸小国,曰夷国,夷国不时会侵入国土,致不少人惨死。 因而在泉州城之外,有水师驻扎。 且不说若惹得官府震怒,大军齐至,就算老乞丐为绝顶高手,亦会在铁骑之下灰飞烟灭。 曾经在泉州有几十家酒楼,可后来都莫名关门大吉。或是因酒楼莫名惹上命案,或是因酒楼之主一家老小皆为人杀之,却未留下一丝线索,查而无用。 坊间已有传言,说诸事乃燕春楼中的高手所为。 虽只是传言,然众人都心知燕春楼中并不缺少高手。 若不然,一家酒楼的小厮怎会是习武之人?虽不说以一敌百,可一个小厮足以摆平四五个普通人。 众人各有所思,各有所虑。 老乞丐扭头望了一眼姜峰,见其双目通红,有如嗜血饿狼,死死的盯着燕春楼,攥紧拳头,一语不发。 老乞丐皱了皱眉,沉声道,“魏舟何在?速来领死。” 一语出,在场之人无一不惊。 魏舟是何许人物,朝廷七品官员在其面前都需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老乞丐竟让其出来领死,何其猖狂,何其目中无人? 众人楞楞的望着老乞丐,“当真是个狂人……” “是狂人,还是疯子……燕春楼中高手如云,老乞丐即使是一流高手,又岂能以一敌百?” “莫说是一流高手,便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焉会行乞二十年?想来这老乞丐定是精神有些不正常,不然,为何会如此?” “言之有理,老乞丐轻功虽高,可双拳难敌四手,如此明目张胆的叫阵,焉能讨得了好?” “有如此卓绝的轻功,暗杀岂不更好?如今之举,与送死何异?且不说一人难以与燕春楼一众高手为敌,魏舟与官府关系微妙,若惊动了官府,非但不能杀了魏舟,自己也定死无全尸,真是糊涂……” 众人之语入老乞丐之耳,老乞丐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众人一眼,只淡淡道,“十息,若不见魏舟,屠尽燕春楼之人。” 声蕴内力,在场之人只觉心头一颤,语气虽淡,却让人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如凛冬之刺骨寒风,避无可避。 “太狂了……” “屠尽燕春楼之人,焉是一人可为之?” “何人口出狂言,怎会如此猖獗……” “这么多年,竟还有人敢在燕春楼酒后滋事,莫不是不想要命了不成……” “还不速速去将此人撵走,莫要扫了本官之雅兴……” 楼中之人不知楼外之事,一脸愕然,推开窗户,见老乞丐立于楼前,恰好开口数道,“十。” “这……这疯子竟真在计数……” 有人颤声道。 “九。” 老乞丐又道。 燕春楼内,一雅间中,一男子左拥右抱,正欲享鱼水之欢,忽闻老乞丐之语,不禁被扫了雅兴,男子十分不悦,怒道,“燕春楼之人是干什么吃的,怎的让在此胡言乱语,还不速速断此人四肢,扔入江中……” 不由男子多言,燕春楼中已走出八人,身影魁梧,凶神恶煞,又手持长刀,杀气腾腾。 几人饮酒作乐至兴头,故初闻老乞丐之言未曾在意,然一而再,再而三,几人已怒不可遏,不知怎的如今还会有不长眼的人在此滋事。 入燕春楼为小厮之前,几人皆为行走江湖之人,无恶不作,所行恶事不知凡凡。至燕春楼之后,亦未改之,反而仗燕春楼之势,比以往还要更猖獗三分。 几人杀心已起,杀气腾腾,大步迈出。 “何人在此滋事?” 一小时手持长刀,冲出燕春楼,厉声喝道。 “七。” 闻老乞丐之声,小厮双目一凝,目光移向老乞丐,皱了皱眉,眸中有些许不可思议,冷声道,“我道是何人,原来是你这个老乞丐……你不是个哑巴么,怎的突然会说话了,又为何要来寻死?” 小厮又瞧见老乞丐身旁的姜峰,面上之笑意更甚,大笑道,“我就说怎的这疯子会无缘无故的发疯,原来姜东家……妻儿死则死矣,大丈夫何患无妻,何至于变成一个疯子呢……怎的,小疯子领着老疯子来寻仇了?” 众人一惊,有人颤声道,“果然……果然……这群畜生……难怪姜兄会如此……” “六。” 老乞丐如未曾听到小厮之语一般,继续数数。 之所以相助姜峰,一因如今姜峰之状与昔日的老乞丐别无二样。 再则,即使因为二十年前的一个约定,之所以化身为老乞丐隐于泉州,正是因此约定。 且姜峰虽不知老乞丐之根底,可姜峰却算得上是老乞丐看着长大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老乞丐本就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不然,又何至于此? 杀人么?杀人非老乞丐喜好之事,不过,有些时候却又不得不杀人。 且,如今要杀的已不是人…… 小厮面上涌出怒气,冷冷的扫了老乞丐一眼,道,“真是开了眼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善人今日杀气却如此之重,一个哑了的老乞丐竟口出狂言……莫不是酒喝多了不成?不过,无论是喝多了还是疯了,敢在燕春楼滋事,今日,尔等必死无疑……” “断其四肢,扔入江中喂鱼。” 楼中有人声传出。 “诺。”七八个小厮相视一笑,道,“说起来也有些时日未曾见血了,十分怀念,正愁无处发泄,今日尔等却今送上门来,甚妙……” 有的人喜好丹青,有的人喜好饮酒,有的人喜好吟诗作对,有的人喜好莺歌燕舞,而有的人则以杀人为乐。 燕春楼之人,大多非良人,一众小厮或许说是杀手更为恰当,皆曾为江湖恶名昭彰的杀手,多行恶事,大多为官府通缉的要犯。 小厮话音一落,目带杀气,一扫老乞丐与姜峰二人。 “杀。” 八名小厮大喝一声,一扬手中长刀,八人如恶虎,姜峰与老乞丐如羔羊。 一众小厮立于燕春楼前,距老乞丐与姜峰不过三丈之地。 八名小厮相互之间十分熟悉,八人气息竟隐隐相连,杀气汇为一股,让围观之人不禁往后挪动步子。 八人,八柄长刀,刀身闪烁寒芒,让人望而生畏。 片刻,八人已至老乞丐身前,面露狞笑,眸中尽是嗜血之意。 “还胆敢妄言要取楼主性命,屠尽燕春楼之人,老东西,真是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勇气……老子这就送你上西天……” 小厮厉声道。 八把长刀刀光烁烁,织成漫天刀影,朝着老乞丐与姜峰斩去。 刀气四溢,围观众人中已有不少人捂住双眼,不忍瞧见人头落地的一幕。 “南疆八煞……” 有人望着八名小厮,颤声道。 南疆八煞,其恶名远扬,八人嗜杀成性,五年之前,曾一夜屠尽一个小村落上上下下两百余口人,为官府通缉,后不知所踪。 谁又能想到,八人竟进了燕春楼,当起了小厮,逍遥法外。 燕春楼竟收此等恶人,那么,燕春楼…… 姜峰见漫天刀影,不禁惨然一笑,目中尽是绝望之色,报仇?却已是下辈子之事矣,拼命?鸡蛋碰石头,焉有好果子吃? 姜峰闭上双眼,道,“燕儿……铭儿……对不起……终究是未能为你们报仇…… 八把长刀朝八方而来,锁住老乞丐与姜峰八方,长刀朝着二人之头颅而去,一刀之下,二人定然头开脑绽,血溅当场。 突然,一道有些许沙哑的声音传入姜峰耳中,只闻其道,“小峰,好生看清楚。” 姜峰一惊,猛的睁眼,望着身旁的老乞丐,话乃老乞丐所说。 “看清楚……看清楚什么……” 姜峰不解,心中思虑。 “不对……不对不对……老乞丐方才的轻功乃我等亲眼所见,有如此轻功者,焉会坐以待毙?可……可为何……” 众人本不解为何可踏空而来的疯子会坐以待毙。 倏地,姜峰双目陡然瞪大,众人亦是如此,有人已惊得张大了嘴,嘴中足以塞下一鸡蛋。 怎样的一幕。 八把长刀本携风雷之势,径直朝着老乞丐与姜峰头颅而去,却突然变得迟缓,如陷泥泽。 老乞丐满面云淡风轻之色,缓缓抬手,轻轻一拂衣袖,袖中掠出一道刀气,刀气至虚空之中,瞬间化为漫天刀影。 虽为影,却更像万千锋利无比,坚不可摧的刀刃,刀锋所过之处,虚空竟吱吱作响。 瞬息之间,八把长刀竟化为齑粉,飘扬而下。 齑粉散于虚空,秋风一荡,飘向四方。 老乞丐面色古井无波,仿佛这让众人万分惊骇的一幕只不过随手为之,如吃饭睡觉一样轻而易举,理所当然。 老乞丐淡淡一瞥南疆八煞,轻声道,“八煞么……凭你们,也配用刀?” 南疆八煞面面相觑,长刀刀身已化为齑粉,只余刀柄握于手中,握刀的手竟颤抖起来。 行走江湖几十载,又何曾见过此等手段,宛如妖法。 又闻老乞丐淡淡道,“一……十息已到,魏舟不出,那么,今日老夫便大开杀戒……” 传言道,仙人之言,有如法旨,言出法随,一语出,天地变色,生灵皆惊。 老乞丐之语虽不是仙人,然其之语,却已让众人心头一颤。 至于缘由,众人却说不清道不明,或是因老乞丐之前之手段太过惊人,大袖一挥,八把长刀化为齑粉。 又或是老乞丐之语中夹杂的杀机太甚,让人心底发寒。 之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南疆八煞此刻却已是战战兢兢之状,连连后退,只有距老乞丐远一些,方可让其心安。 “疯……疯子……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燕春楼……这里……” 八煞斥道,然其声已不似往昔那般盛气凌人,心头已万分胆怯。 以杀人为乐,可若是成了待宰之人,亦会害怕。 “是呀,这里是燕春楼,是让朝廷七品官员都不得不低头的燕春楼,纵老乞丐武艺卓绝,又能如何,难道还真会在此杀人不成?” 有人低声道,余光喵到姜峰,一惊恍然道,“莫非……莫非只是想替姜峰寻一个公道?” 老乞丐呵呵一笑,道,“能杀老夫的手段很多,不过,能威胁老夫的人却是不。” 声音冷冽,话音一落,老乞丐一掌拍出,内内力如霞光,刹那间弥漫诸天,众人只觉杀机凛然,让人心惊胆战,汗毛倒立。 霞光笼罩一方天地,如滔天巨浪,朝着南疆八煞涌去。 “退……” 八煞心生退意,这一掌实在太过惊人,八人心知不可力敌。 让八煞惊恐的是,此刻竟觉周身已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内力**如潮水般涌来,将八人淹没。 八人如舟,乌光如**,波涛之下,焉能不覆。 围观之人只闻几声凄厉的哀嚎声于天地回荡,定睛一看,目中尽为骇然。 “这……” 不少身体颤抖,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 眼前八煞不止是生机全无,且已变成了八具白骨,白骨之上又有些许血丝。 众人面面相觑,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后退三尺,望向老乞丐的眸子中,已满是畏惧之色。 这是什么样的手段,竟能将人之一身血肉尽皆化为虚无,而地上未有半分血迹,何其恐怖的手段。 “妖物……妖物……可食人血肉的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