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摇了摇头,道,“什么妖物……世间焉有妖物?不过是高人的手段而已,尔等且看这森森白骨之上尤可见淡淡痕迹,与刀剑之痕相近。这老乞……这高人方才之手段,分明是将内力化为刀刃,生生将南疆八煞身上血肉剔除,让八煞受凌迟之苦,断绝生机……”
闻言,众人一愣,目光移向白骨,方点了点头,果然如其所言。
然望向老乞丐的目光仍是十分复杂,除去惊恐之外,又有几分喜色,甚至还有几分期待之色。
在泉州城,燕春楼之人,即使是一个小厮也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视人命为草芥,遑论魏舟?
泉州,魏舟可说是黑白通吃,不知有多少人百姓为其所害,申冤无门。 因而不少泉州城之人已对燕春楼深恶痛疾,心中期许有朝一日会有天朗气清之时,让恶贼伏诛。 然,在泉州城,又怎会有人敢于魏舟作对,曾经有,可惜都已化为一抔黄土。 如今,终于有人对燕春楼出手。 一个疯疯癫癫,装聋作哑的老乞丐却又是一个绝顶的高手。 众人目光中有异样之色,燕春楼为恶多年,不少百姓苦不堪言,如今一绝顶高手欲要除害,众人心中自是万分感慨,双目不舍眨动,恐错过老乞丐的任何动作。 老乞丐轻轻一挥衣袖,让几个自幼习武,为非作恶的燕春楼之人化为白骨,手段残忍可怕。 然观老乞丐之状,却是面色淡然至极,古井无波。 杀人对老乞丐而言,仿佛是一件小之又小,微不足道之事。 人命如蝼蚁,几只蝼蚁的生死焉能让人心起波澜? 反观燕春楼中之人,此刻面上无一不面露骇然之色,一时有些呆愣。 “竟真的敢在燕春楼行凶……手段竟如此凌厉可怕……” 燕春楼众人面色大变,双目死死的盯着老乞丐。 燕春楼在泉州是何等存在?平日里莫说是在燕春楼杀人,便是小摩擦都很少在燕春楼发生。 可今日,竟真有人在燕春楼杀人,且,杀的乃燕春楼之人。 有不少人,颤声道,“快跑……快跑……杀人了……” 有人嗤笑一声,道,“兄台怎的如此胆小,燕春楼是什么地方?魏舟是什么人?江湖虽大,可又有几人敢在燕春楼杀人,杀燕春楼之人?燕春楼岂能咽下这口气?故,此人必死无疑,在此看一出大戏岂不美哉?” “江正蒋大人言之有理,这老乞丐为绝顶高手,如此好戏,十年难得一见,若走了,岂不遗憾终身?” “这……这可是绝顶高手……轻功已至化境,若其想走,该如何留之?要杀几个人实在太过容易,不费吹灰之力,若我等……” “绝顶高手的手段的确可怕,若此地非燕春楼,我等自然要以性命为重,退避三舍。可是,这儿可是燕春楼啊……燕春楼若无绝顶高手,焉能立足江湖?魏舟,可不止是一个酒楼之主而已……” “江大人可否明言?莫非……莫非燕春楼竟也有与老乞丐旗鼓相当的高手?魏先生,又是……” “一个人本不该知道一些东西,却不小心知道了,或许是祸非福,你真的要知道么?” “在下……” 之前开口要离去之人刚刚说出两个字,面色突然大变,目中有恐惧,亦有悔意。 不只是他,便是被称作江大人的中年男子亦双瞳骤然一缩,面露惊恐之色,目光中亦隐隐夹着悔意。 有些时候你可以亡羊补牢。 可有些时候却只能追悔莫及。 只见老乞丐淡淡一瞥窗台,手一挥,其袖中有一道乌光掠出,形如匹练,又宛如一柄弯刀,杀气为刃。 轰…… 一声巨响,漫天木屑纷飞,飘飘扬扬,其中又竟有一颗头颅 头颅坠下,落入人群之中,众人轰退三丈之外。 有人望着地上的头颅,颤声道,“这是……这是江大人……” 众人定睛一看,仅一瞬间,目中已尽是骇然之色。 “老乞丐在泉州二十年,怎会不知江大人乃朝廷七品官员,既知,又如何敢取其性命,要知道,杀一个朝廷官员与杀一个江湖人士截然不同,谋害朝廷官员,当夷灭三族……” 有人颤声道。 又有人道,“燕春楼在泉州谁人不知,老乞丐又岂会不知其背景,既已杀了燕春楼之人,黑白两道焉能饶得过他?横竖皆不过一死,又有何惧?至于夷灭三族,老乞丐这个样子,岂有三族可灭?” 燕春楼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凝重,这老乞丐与往昔滋事之人不同,绝顶高手手段非常人可比,已有不少人心生胆怯。 魏舟穿好衣物,走出藏娇之屋,面色阴沉如水。 在泉州这么多年,何时发生过这种事,何时有过这么猖狂的人。 “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魏舟眸子冷冽,一瞥潘风,道,“去请司先生来。” 潘风一惊,点了点头,道,“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平日享福已久,今日,到了尔等卖命的时候,诸位莫要让魏某失望,不然……” 魏舟望了一眼屋中一众燕春楼高手,冷声道。 众人曾为江湖凶恶之徒,恶名昭彰,人人手上都沾满血腥。 魏舟又道, “今日,若有伤此人者,赏千金,若有杀此人者,赏万金。” 一众高手闻言面色一变,大喜。 酒可壮胆,财亦可壮胆,刀头舔血为了什么,不正是为了三两白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虽有几人惨死在前,众人心头有些发怵,黄金万两着实让人心动。 “蚁多可嗜象,我等皆可算得上高手,二三十人齐上,此人武功再高,又焉能阻挡?” 有人冷喝一声。 “杀。” 众人齐声喝道,一众杀手杀气齐出,十分骇人。 或持长刀,或持软剑,或持钢鞭,或拎双斧…… 一众杀手杀气腾腾迈步而出,寻欢作乐者皆为杀气所迫,退避三舍,心神战栗。 一众杀手跃出燕春楼,二三十对眸子冷冷盯着老乞丐,不掩杀机。 “杀。” 一人沉声道,一挥手中长刀,寒芒烁烁,刀气纵横,是一用刀之高手。 一众杀手一跃而起,刹那间天空仿佛为乌云笼罩,杀气已笼罩住这方天地。 众人皆是江湖人,行走江湖,刀头舔血,如今的一切皆是一刀一刀,一剑一剑,沐血而得,皆为心狠手辣之人。 围观之人何时见过这等场景,已然惊立当场。 却见老乞丐面色不改,视一众杀手为无物,神色淡然,身形如魅影,众杀手竟连其衣角都未曾摸到。 又闻老乞丐道,“这样也配称为杀手么?” 一语出,更让燕春楼之人怒极,大喝一声,道,“狂妄,找死……” 软剑剑光一闪,长刀刀气四溢。 又闻老乞丐轻声道,“杀人,怎用得着这么花里胡哨?” 话音一落,老乞丐一步迈出,竟化为十余道残影,宛如有十余个分身,一时不知谁为真,谁为假。 “这……” 围观众人瞪大双眸,满脸的不可思议。 然下一刻,众人双瞳骤然一缩,讶然之色已尽皆化为惊恐。 十余道虚影溃散,老乞丐立于原地,仿佛从未动过。 而燕春楼一众杀手竟已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脖子上都有一条细细血线,瞳孔在涣散,生机在逝去。 老乞丐负手而立,面色无悲无喜。 姜峰楞楞的望着眼前之境,目瞪口呆,心海翻腾。 刀,好快的刀。 姜峰目中神色复杂。 杀人者老乞丐,杀人之物,菜刀也,正是之前姜峰磨的刀。 老乞丐望了一眼姜峰,淡淡道,“看清了么?” 姜峰有些木然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老乞丐笑了笑,赞许道,“不错。” 姜峰皱了皱眉,不知老乞丐何意。 老乞丐也未曾解释。 八百年前的吕一,二十岁之时以一重剑为兵,至一流高手之境。 三十岁时,以一软剑至绝顶高手之境。 四十岁时,草木皆可为剑,已然天下无敌。 亦有人四十岁方才习武,到花甲之年时,亦为绝世高手。 习武讲究一个天分,若天资愚钝,任凭如何用功,终究也达不到一流高手之境。 天姿聪颖者,年不过及冠,其名已威震天下。 姜峰,或可为后者。 老乞丐望着燕春楼,淡淡道,“魏舟何在?” 声蕴内力,往八方散开,枯叶纷飞,青瓦噼里啪啦作响。 众人只觉耳膜嗡嗡作响,心海翻腾。 “好深的内力……” 众人正骇然之际,又见魏舟从楼中飞出,立于楼前的一颗老树枝丫之上。 老乞丐瞥了一眼魏舟,淡淡道,“该叫阁下泰山王还是魏舟?” 魏舟盯着老乞丐,皱了皱眉,道,“在下魏舟,见过前辈。” 老乞丐瘪了瘪嘴,笑道,“也是,泰山王也好,楚江王也罢,终究是一群见不得光的恶鬼而已……” 魏舟眯了眯眼,道,“在泉州这么多年,竟未能看出阁下竟是一绝顶高手,魏某当真是眼拙……” 老乞丐点点头,道,“确实。” 魏舟吐出一口浊气,道,“阁下一人一刀,当真想灭了燕春楼?如此,未免也太不把在下放在眼里了。” 老乞丐一瞥魏舟,道,“见不得光的鬼,焉能入老夫之眼?” 魏舟面色阴翳,道,“天下用刀者千万,可能有如此境界者,不过一指之数,在大楚者有两人,一人乃剑南关的诸葛云,诸葛云乃庙堂之人,一方大吏,掌边关二十万大军。至于另一人,在二十年前便已消失无踪,不曾在江湖行走,世人都道此人或许已死,魏某也以为此人已为一抔黄土,又有谁能想到,一个绝世高手竟在泉州城化身成一个乞丐,以行乞度日……” 老乞丐一笑,道,“谁又能想到一个地府阎罗竟如此嚣张,竟在泉州只手遮天,多行恶事呢?” 魏舟也笑了笑,道,“什么地府阎罗,魏某怎的听不懂,魏某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阁下不分青红皂白,在此逞凶,残杀几十人,阁下莫非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视王法于无物?” 老乞丐轻轻叹了口气,道,“王法二字从阁下口中说出,真是滑稽……” 踢踏,踢踏…… 马蹄声阵阵。 老乞丐瘪了瘪嘴,笑道,“是泉州城的衙役呢,还是城外的水师呢?” 魏舟笑了笑,道,“你猜。” 老乞丐与魏舟语气虽是平淡,可在场之人却无一不惊。 波澜不惊的语气中蕴含的东西实在太多。 地府十殿阎罗之一的泰山王? 地府是什么样的存在自不必多言,让众人愕然的是,朝廷想铲除地府已有多年,北司四处逮地府之人杀之。 可为何在泉州,魏舟这个地府阎罗却几乎可以一手遮天,与泉州上下一众官员交好? “与诸葛云齐名的刀客?” 众人双目盯着老乞丐,楞楞出神。 “刀客……刀客……莫非竟是昔日号称天下第一刀的西门绝?” 说起来西门绝虽要比诸葛云大上二十岁,不过二人成名却几乎在同一时候。 西门绝,复姓西门,单名一个绝字,传言其四十岁之前未曾习武,四十岁之时,一家老小为点苍派之人杀之。 西门绝逃出生天,自学刀法,仅仅三年,其刀法竟已到了一个可怕的境界。一人一刀杀上点苍派,屠灭点苍派上下三百人。 且其曾于吕白衣一战,二人苦笑一个昼夜,竟不分高下,而后二人皆退。 吕白衣曾道,西门绝之刀,绝情绝爱绝义绝恨,天地之间,只余其一刀,可怕至极。 一战之后,西门绝不知所踪,传言纷飞。 有人道西门绝已替妻儿报仇,心中了无牵挂,已然隐世。 有人道西门绝因刀而走火入魔,已魂归九幽。 众说纷纭。 世人未曾想到的是,西门绝不仅没死,如今竟要与地府的一尊阎罗一战。 西门绝淡淡的瞥了魏舟一眼,道,“你怕了?” 魏舟竟未否认,点了点头,道,“西门绝的刀,天下间又有几人不怕?天下又有几人可与吕白衣战成平手,魏某怕了也不足为奇。” 西门绝摇了摇头,道,“错了,不是平手,是老夫输了半招。” 魏舟道,“半招么……昔日霸刀一人一刀屠灭点苍派上下三百余口,不知今日日能屠多少朝廷兵吏?” 西门绝呵呵一笑,道,“朝廷兵吏与老夫何干?老夫只需取你头颅即可。” 魏舟皱了皱眉,道,“哦……是吗?” 马蹄声渐近,泥水飞溅。 众人回头,面色大变。 入目,一中年男子身影魁梧,面目肃然,眉宇间隐约可见其杀气很重,一身黑色盔甲如染黑血。 男子身后,有兵卒千名,皆着盔甲,手持长刀,背负轻弓。 “泉州水师,明威将军,詹志远……” 众人面面相觑。 “水师驻于泉州城外三十里之地,兵卒无令不得入泉州扰民,为何会在此出现?” 众人望了一眼魏舟,又看了看西门绝。 “莫非为了燕春楼之事?” 又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对,不对……泉州水师不参政事,此事应是泉州府衙来管,且,即使是为了此事而来,驻军之地距此二十里,又怎会来得这么快……” 西门绝面色仍旧淡然,笑了笑,道,“水师么……不出所料。” 魏舟轻咦一声,道,“在泉州二十载,莫非还学会了推演天机之术?” 西门绝道,“老夫不善心计,不过,有的人却长于心计,不是么?” 魏舟面色一变,深深的望了西门绝一眼,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兄,怎么堂堂一个泰山王,竟会被人打上了门,若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詹志远笑了笑,朗声道。 洪亮之声入众人之耳。 魏舟皱了皱眉,不悦之色一闪而逝,又苦笑道,“詹将军若是知道此人是谁,便不会讥讽魏某了,能与吕白衣一战而不分胜负者,天下又有几人?” 詹志远轻咦一声,望向西门绝。 西门绝叹了一口气,道,“早已说了并非平手,而是老夫输了半招,莫非地府的人不仅是不敢露面的过街老鼠,还是傻子不成?” 西门绝冷眼一瞥詹志远,道,“阁下为五品水师将军,食朝廷俸禄,不思忠君报国,夷国之兵侵扰之时不见汝之身影,却与地府的人称兄道弟,倒是让老夫开了眼。” 詹志远轻笑一声,道,“当街行凶,罪当斩首,莫非阁下以为阁下之刀可挡一千大军?无论是吕白衣,又或是昔日那位真正的天下第一的道门掌教亦不敢说此大话吧……难不成在泉州装疯卖傻二十年,阁下竟已超过了昔日的道人?” 西门绝摇了摇头,肃然道,“道长的境界又其实在下区区一个匹夫可以企及……不过……” 突然,一道人声从远处传来。 其声十分平淡,如古井之水,不起丝毫的波澜。 只闻其道,“西门兄,好久不见。” 众人抬头,见一男子从不远处飞来,白衣飘飘,宛如谪仙临尘。 男子两鬓已有花白之色,一席白袍随风而动,一手负与身后,一手轻轻扇动白鹤羽毛制成的羽扇。让人讶然的是,如今虽已入冬,然此人扇动羽扇之举众人未曾觉得怪异,甚至觉得理应如此,十分儒雅。 男子飘然而下,立于西门绝身前,轻轻拱了拱手,道,“西门兄,别来无恙否?” 西门绝笑了笑,道,“有恙又如何,无恙又如何?老夫之前苦思冥想,终究未曾想到谁可解此局,如今一见诸葛兄,方恍然大悟……” 而此刻魏舟面色早已变得十分难看,双目死死的盯着男子,目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颤声道,“诸葛……诸葛云……怎么可能……不可能……” 诸葛云淡淡的扫了一眼魏舟,笑了笑,道,“该叫你泰山王,还是魏舟,又或是邓原呢?” 魏舟双瞳一缩,未语。 诸葛云淡淡道,“二十四年前,二王行谋逆之事,邓原为鲁王麾下六品参将,二**败之后,邓原消失,朝廷寻了二十余年都不知其踪,未曾想到竟易容成了另一个人,在泉州逍遥多年。邓原,本官说得对否?” “你……你怎么会来泉州……你不是……” 诸葛云冷笑一声,道,“尔等以为尔等要行之事真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说罢,诸葛云转身,冷眼一瞥詹志远,道,“詹志远,本官对你很失望。” 詹志远望着诸葛云,身体颤抖,嘴唇微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未道出一语。 诸葛云双目望着詹志远,问道,“可还记得昔日为何从军?” 闻言,詹志远目光有些许飘忽,又有几分茫然。 诸葛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已经忘了,若不然,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愣了片刻,詹志远颤声道,“先生……将……将军……末将没有忘……” 多年之前,詹志远乃一十岁孩童,父母皆为渔民,虽不算大富大贵之家,可也算得上衣食无忧,十分幸福。 夷国之兵侵入泉州,残杀渔民,夺其财物,詹志远一家老小除了詹志远之外,皆死于夷国之兵刀下。 十岁孩童无亲无故,只能流落街头,凄凄惨惨,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多少凌辱。 十六岁之时,詹志远得入水师,因其作战勇敢,悍不畏死,在二十岁之时,其已为七品武将。 机缘巧合之下,詹志远到长安书院修习兵法,而授课之先生,正是昔日的为长安神武军之帅的诸葛云。 说起来,二人还有师生之名分。 诸葛云知晓詹志远之身世,曾问詹志远,“为何从军?为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又或是万人之上?” 詹志远坚定道,“夷国未灭,志远绝不卸甲。” 詹志远望着眼前的诸葛云,神色复杂,心中思绪万千。 昔日,詹志远亦是一个视功名利禄为粪土者,不知从何时起,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诸葛云道,“志远,先生很失望。” 话音落下,詹志远双目中竟两行清泪流下。 “将军……” 詹志远欲言又止。 诸葛云轻吐一口浊气,望着詹志远,道,“人非圣贤,焉能没有七情六欲?喜功名利禄,人之常情也。然,汝不会不知地府为何物,明知而与其同流合污,对百姓苦难视若无睹,近年来,有多少百姓死于夷国之兵刀下?有多少村寨鸡犬不留?汝为水师之将,当真心中没有一丝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