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笙都没仔细听,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拿起筷子,试着尝了尝桌上的菜肴,没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不是肉太硬,就是菜煮得太老,要不然就是油放少了,火候大了,调味不当等等,她实在是没有胃口吃。
倒是旁人,虽然被苏南笙的那道酸菜鱼引出了大量口水,可毕竟只有少数人尝到一点,大家对这桌菜还是很满意的,哪怕是那少数人,因为吃得太少,味觉上还没上瘾,对这桌菜自然能欣然接受。
只有娃娃脸男人,用筷子拨了拨那些菜,一脸地不耐烦。
苏南笙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此时大家专注着吃,倒没几个人还留神在她身上,她才觉得轻松点,只是...旁边这女人吃相是不是也太难看了?
张玉珠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一样,已经夹了一大块进嘴里了,还不停地往碗里夹,生怕被别人抢走,碗堆不下了,还要用手抓着一只鸡腿,她今天换上的新衣服,都染上油渍了。
更重要的是,她吃东西还吧唧嘴。 张玉珠,一心想把自己装扮成上等人,可她一没读过书,二来从小养成了很多陋习,偏偏她不觉得自己哪里错,就这样就算了,她还要东施效颦,不伦不类,吃一会想到什么,拿出一条帕子扭捏地擦嘴,可她满嘴的油,哪是学人家大小姐点点嘴角就能擦干净的? 她的某些行为要是换做其他淳朴的乡下人,可能还会觉得爽直天真,可在她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身上,就格外的让人恶心和厌恶。 苏南笙一手撑着额头挡住眼,实在没脸看。 可吃得差不多的张玉珠偏要凑过来跟她讲话:“苏南笙,刚你是不是睡着了?” 苏南笙“嗯”了声,将头撇向了另一边,她刚不小心瞄到了张玉珠塞牙缝里的肉和菜,再配上满嘴的口气,实在让人难受。 “对,福少爷派人找过你,看你睡着了,让我给你传句话。” “嗯?” “你不是说,宴后福少爷找你有重要的事商谈吗,福少爷让我告诉你,他有点事要处理,让你去东边的花苑等他。” “可我不知道东边的什么花苑在哪啊?” “哎呀,你随便找个家仆问问不就知道了,反正我告诉你了,到时候福少爷在花苑等不到你,你可别怪我。”张玉珠说得太急,嘴里的肉块喷了出来,她赶紧捻起来重新放嘴里。 苏南笙继续用手掌撑额,挡住自己的视线:“哦,我知道了。” 宴后,家仆安排着宾客散场,苏南笙当着张玉珠的面,询问了花苑怎么走,然后当真往问到的方向走去。 张玉珠眼里闪过得意,朝着跟苏南笙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苏南笙来时的方向而去,没多久就到了福家给苏南笙安排的那间客房所在的梅院。 不过她不急着进去,就算她行为在粗鄙,也知道自己现在满手的油腥,得先去洗一洗。 她在附近找了口井,擦擦手洗洗脸,整整衣裳,再回到梅院,趁着还没有人来,进了路晓华的客房。 过了一会,处理完事物的福年顺过来了,也推门走了进去。 —— 苏南笙并没有去花苑,她当着张玉珠的面走的,中途又折了回来,找了一处离梅院不是很远,但又偏僻没人的角落,坐下来歇歇腿。 没多久,走来一个穿着家仆装的少年,他并没有在苏南笙身边停留,只在经过苏南笙时,朝她扔了一颗苹果过去,苏南笙喜滋滋地接到手,见还是洗过的,就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听着少年念念叨叨地:“自己不吃饭,凭什么我给你带?这苹果我都没吃过呢。” 苏南笙回了一句:“以后请你吃一筐。” 少年哼了一声,走远了。 等她把苹果吃完后,才悠哉悠哉地走出那地方,找到了福老爷。 当时福老爷正和一位贵客在聊着什么,苏南笙一看,巧了,那名贵客可不就是那位娃娃脸的男人嘛。 只见福老爷神情略谄媚地说着什么,那位娃娃脸男人则一脸不耐,但也不知为何,还是耐着性子在那听着。 苏南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满脸慌张地冲过去的。 “福老爷,福老爷,不好了。” “你才不...”福老爷在看清是苏南笙后,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转回慈善面孔,“是苏姑娘啊,怎么了?” 今儿苏南笙做的那道酸菜鱼,让福老爷看到了庞大的利益,他自然要和颜悦色一点。 “福老爷,福少爷他出事了。苏南笙着急地手都挥动着。 “什么?怎么回事?” “有人要害福少爷,现在就在我房间里,我打开房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她眼眶都红了,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但她嘴里的“福少爷”、“房间里”大家倒是听清楚了。 福老爷担心儿子,第一个朝梅院冲去。 娃娃脸男人一改刚才的不耐,蓄着抹笑,带着兴味地跟了上去。 其他在旁伺候的家仆,和想趁机巴结福老爷或娃娃脸男人还没走的客人,互相看了一眼后,也纷纷跟了上去。 反倒是着急来求救的苏南笙落到最后,慢悠悠地朝梅院走去。 福老爷来到苏南笙的客房前,试着推了推门,果然推不开,受苏南笙话的影响,担心儿子的他只想着赶紧救儿子出来,都顾不上喊两声试试,就直接叫人来撞门。 并不是很牢固的门没两下就被撞开了,福老爷和其他凑过来的人一齐拥了进去—— 刚走到梅院门口的苏南笙,就听到她那间客房里,传出了女子的尖叫声,那声音还挺熟悉的,可不就是她的同村张玉珠嘛。 伴随着这一声响,那个房间随之陷入一片死寂,片刻之后又吵闹起来,又持续尖叫着的,有怒吼咆哮的,还有看好戏窃窃私语的。 苏南笙走进去,凭着娇小的身躯,硬是让她挤到了最里面,看到了最精彩的一幕。 福年来还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愤怒咆哮的人中就有他一个,对象还是被他踹下床的女人,也就是张玉珠,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