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行走在前去仓亭路上的张陌,会不停的拿眼偷偷看走在自己旁边的周仓,有时还自顾自的偷笑。这让走在他另一旁的李林都有些怀疑他的这个这张兄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问题,怎么变成这么个样子了?
张陌可没有李林想的那么多,他之所以会不停的看周仓只是因为他感觉这一切真是太像做梦了。之前的他还在感慨自己居然仅仅只见到程昱一面,而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历史名人居然已经成为自己的手下了,这让他如何不怀着一种犹如突然捡到一块黄金后,开始不时的拿出来看看生怕丢了似的那种既兴奋又有点担心的心情啊!
在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之后,这群人终于进入阳平郡境中,这时张陌就已经能够感受到这个被黄巾军所占领的郡所体现出来的荒芜和混乱了。
虽说这些起义造反的人中占绝大部分的都是失去了土地而成为流民的农户人家,可这些被压迫的人一旦成功翻身成为了持刀者之后,那破坏程度绝对只会比之欺压他们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归根结底,这里面投机分子实在是太多了,当他们的欲望在权力中无限膨胀之后,谁还记得那些真正吃不饱饭而又时刻在卖命的如同流民啊!
这种不事生产,专职于搞破坏的起义模式,即使最后没有人来剿灭他们,最后也会因为自相争夺有限的资源而发生内斗,如此这般的造反模式怎么可能会持久呢?从秦末陈胜吴广起义到清末的太平天国运动,无一不是在验证着这个历史规律。
卜己,张角所设置的太平道三十六方首领之一,拥兵万余,但其中的可战之兵其实最多不超过六千,因为所谓的黄巾兵其实就是从太平道徒们直接转换而成的,至于这些放下锄头拿起武器的人能有多少战斗力,那简直是可以想象的。
由于此人曾经常流窜在翼州以南的阳平、平原、清河等三郡之地,并且自起义以后便攻陷了阳平郡为自己的备战之地,此刻卜己所部除了承担着护卫钜鹿黄巾起义总部的重任之外,也在时刻准备着听从张角命令向时刻准备着向大汉心脏洛阳发动致命攻击,因此在武器和后勤储备上都算的上比较强势的一方。
张陌他们此次前来所要投靠的就是身在阳平郡的治所馆陶的卜己所部,而且选择此地也正是因为这里距离张角大本营不远了。
这天,刚过了发干(阳平郡治下的一个县名)之后没多久,当众人在休息之时。
张陌问着对坐在他旁边黑面虬髯大汉周仓说道:“元福(野史记载字元福),我们应该快到了吧?”
“回大人,前面的的县城就是馆陶了。”别看眼前的这人长的挺五大三粗的,可是对张陌说起话来却总是客客气气的。
即使张陌告诉过他很多次让他不用喊‘大人’只要喊他张陌就行(因为汉朝的及冠年龄是二十岁,因而才十七的张陌并没有字可被人称呼,而且他不再使用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张三’了,而是改成了原名‘张陌’),可是周仓却坚持喊他大人。
虽然这两天来,张陌也曾跟周仓比试过几次。但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以张陌那两手王八拳的功夫在周仓的手中最多只能走上两招,然后就会被摔一个狗啃泥。也正是周仓所展现出来的如此高超的武艺(相比较于张陌来说的),开始时不解的李林也才心甘情愿的认同了他,更重要的则是李林看出了周仓没有别的什么心眼,为人非常的淳朴。
也正是有这么一个重要原因,所以张陌才让让周仓对他不必太过客气,毕竟此时的张陌正以交流武术为掩饰,暗地里却在不懈的偷学人家的招式呢,毕竟心中有点虚啊!
在这个五十七人的群体之中,大多数都是正值壮年的汉子,这也难怪,毕竟不壮的在逃跑时也不能跟着张陌跑那么远不是。后面张陌在刨除对原本就归属于阳平郡而没有管辖权的十五人后,经过他的甄别确认后,重新又组成了一支拥有三十人的所谓‘精锐’重新进行操练。而剩下那些作战(逃跑)经验丰富的年龄大的老油条们则照例被他编成了第二梯队中的人。 自然,张陌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将手中仅有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效率。 “报大人,小的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庄子。”一个身为第二梯队,经验丰富的探子向张陌禀报着他的侦查发现。 这两天来,张陌他们这五十多人就在开始的时候抢过一个大户,然后从他们家中为这些人搜集了足够两天的口粮。 而说起来这个简单粗暴的吃饭主意还是李林给张陌出的呢。当时张陌他们这群人连逃命带奔走都劳累了一天了,看着人人都是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张陌有些发急,这要是再找不到吃的,他们这伙人迟早会跑的一个都不剩的。 于是,刚跟李林提起这事之时,他就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张陌说道:‘直接找几个大户人家抢一个不就解决了吗?’这简单粗暴的做法让张陌一愣,继而在他的安排下马上就找到一家合适的大户人家进行了洗劫。 当时的张陌还挺亢奋的还想搞一个对恶地主的批斗大会呢,可时间毕竟不允许他瞎折腾。于是在李林的强烈反对之下,张陌也只拿走了大户仓库中钱粮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则与了那大户所在村庄中的平民众人们给分了。 现在,张陌他们这些人手中的口粮又面临要吃尽的局面了。因而张陌及早的就向他们所行进的道路四周十里远的方向都派遣了第二梯队经验丰富的非‘精锐’人员去方圆几里之外去进行侦查,而眼前这个人显然带回了张陌所需要的信息。 “可在庄子中看到有高墙大院?”张陌询问着眼前之人。 “回大人,有。” “那你可看到他们有没有护院的人?”这混乱的年头,但凡有点家资的恐怕都不会舍不得钱去找人看家护院的。 “这……小的并未看到。” 看来信息有些不足啊,张陌想着要不要干这一票呢? 不对,这不是要不要得问题,而是怎么去做的问题。他的这群乌合之众们如果在断粮之后得不到补充的话,那么恐怕会就地解散的,所以张陌必须要去抢这个他遇到的大户! “去领赏吧!” “谢大人!” 看了看站在他身边,听到同样讯息的李林和周仓,张陌征询着他们的意见问道:“感觉怎么样?我们应该有把握拿下这家吧!” 李林有些谨慎,再度的对周仓问道:“我们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达馆陶吗?”显然他想再度确认一下是否真的需要这次行动。 “按照我们如今的速度来看,最早也是要到明天下午了。”周仓的回答显然已经说明了问题,因为他们这群人最多只能吃到今天晚上了。 “按照上次的办法,今天晚上当夜色降临后展开行动。”在权衡了如此行动之后可能导致的后果的张陌最终拿定了主意。 “所有人吃过饭后抓紧休息,晚上好好干一票!”张陌的这一句话让坐在地上休息的众人都兴奋了起来,而且那兴奋程度决不亚于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老娘们。 按照老办法,由张陌和李林以这家人的远方亲戚前来投奔为名,骗开了那庄子中的大户人家的家门,再由躲在门两边的周仓带着三十个‘精锐’趁门户大开之际冲进去控制住里面的人员。 整个过程进行的非常顺利,门户之内十几口的人全都控制在了内院之中,仅有的七个带刀护院手中的武装也在仓促之下就被周仓所带领着手下给顺利的缴除。 这是张陌定下来的一惯方法。即,先使用人数优势进行威慑占领,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动用刀兵致使造成流血冲突。毕竟他和李林原本就不是为了反抗才成为黄巾的一部分,因而除了拿一些粮食外也没必要仇恨到见一个大户就灭一个。 而且鬼知道这些繁杂错乱的河北大户中谁会有大背景呢,要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杀错了,那恐怕后面会给张陌他们找到一个要命的仇敌呢! 因而,即使干的是抢别人家当的事情,张陌也尽量约束手下不要对人家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但在李林看来张陌的所作所为却颇有一种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意味。 张陌看着那被扣押在屋中的十几个人,用尽量安慰的语气对他们说:“诸位放心,我们只取钱粮,绝对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的。” 张陌那犹如安慰小绵羊的大灰狼的话有人信才见鬼了呢!只见那十多个人中只除了一个青衫书生模样的人外,剩余的人无不是被他给吓的瑟瑟发抖。 看着那个毫不畏惧的读书人,张陌感觉这人与他平时所见得那种泥腿子农户或小地主等还是有很大差异的,好像身上有种文人的那种刚正气节,而且相貌上还颇有些凛凛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可真是个新鲜事,不会又碰到什么历史名人了吧?’看着这个在整体气质上就与众不同的人,张陌暗暗的在心中盘算着。 “你叫什么名字?”张陌指着那犹如鹤立鸡群之人问道。 看到自己被点中,那人不但没有慌乱,反而愤恨的瞪着张陌冲他说道:“哼,区区贼寇,还不配知道我的姓名!” 哎呀,听了他的‘怒斥’之后的张陌想着,这人脾气还挺大的,看来不是一个有大本事就是一个作大死之人。 “先生这说的是那里话,我们成为流寇不还是被你们这样的上流人给逼的吗?”闲来无事,张陌索性跟那人对起线来了。“而且这大汉要是没有你们这些狗大户那么严重的土地兼并,试问谁愿意抛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老婆孩子热炕头来干这刀口上舔血的营生呢?” “乱臣贼子之徒,休得在此强加之罪,即使是那大户手中的地产那也是人家经营所得,何来豪夺一说?又何来我们逼尔等去反叛一说?” “经营所得?把同样两手两脚的人当成畜牲一般使唤处置,动辄仗势欺人或者直接巧取豪夺,这也叫经营吗?如果这也叫,那我们此刻来抢你们岂不也是在‘经营’吗?那你又何来称呼我们为乱臣贼子之说?”张陌的一席话获得了众手下的一致认同欢呼。 被围在中间的一位老者拉了拉那人的衣袖,示意那人不要再继续中门对狙了,然而,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除了土地问题以外。还有政局不稳,外戚**,宦官专权,以及那持续时间长达数十年的战争而引发的徭役兵役繁重。这一切的后果难道都要用我们这些贱民的命来给那狗皇帝买单吗?”张陌的这话一出口,不仅屋中那十几个被扣押的人质们愣了一下,就连在一旁的李林和周仓听了也是一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张陌说起话来居然连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放在眼里,张口就骂!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与张陌对话之人居然没有再反驳他,而是语气缓和了下来。“你决不是一个普通的流寇那么简单,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怎么就不是流寇了?我就是一个无家无业的流匪而已,否则你还以为我是什么人啊?”张陌这几个月来所过的那种非人的日子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怨言,现在可算找到个机会发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