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了南兰陵郡,找了间客栈,租了房子。便四处打听陶弘景与萧芊芊的消息。
找了一日,没有陶弘景的消息,吃过晚饭,马如篁和木纳兰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客栈,到兰陵街上闲逛去了,顺便打探消息。
"虎啸楼。"马如篁站在楼下,望着一座堂皇豪气,雄伟壮观的楼房,念道。
虎啸楼一楼是一个饭馆,此刻却没有什么人吃饭。马如篁走进虎啸楼,便听得楼上人声鼎沸,马如篁拾级而上,原来二楼是一个赌场,四五十个人正在吆喝,马如篁不喜赌博,便准备离去,却看到了杜黑骡。他怎么在这儿?
于是马如篁换了一些筹具,便在隔座赌了起来。
"豹子,双杀,通赔。"各种术语此起彼伏,转眼输了几十两银子。
"赌果然不适我。"马如篁摇了摇头。
杜黑骡似乎也输了,骂骂咧咧的走下楼去,马如篁跟了过去,只见杜黑骡在门口张望了一番,便走到虎啸楼后门去了。
虎啸楼果然不一般,马如篁细细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在对面的小酒馆坐了下来。
从中午到黄昏,一直没有杜黑骡的踪影,莫非还有别的出口,马如篁没有奈心了,正准备走。
只见杜黑骡与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年轻人扛着一杆银枪,相貌英武,当时南兰陵武风炽盛,大多数人从小学武,偶尔佩戴兵器,也是正常的事。两人边说边走,杜黑骡恭恭敬敬。
马如篁暗中跟着,两人走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里转出几名官兵,见到银枪少年,都叫道:"少爷。"少年点头示意,与杜黑骡走进了一间房子。
"芊芊。"少年人好像是叫芊芊,难道芊芊在这里,那陶师兄呢?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不到了。
马如篁心下一惊,便跃了下来,双掌连走拍去,几名官兵不及反应,接连中掌,已自晕了过去。
马如篁推开房门,果然是芊芊,正待呼叫。少年银枪一晃,已经攻了过来。马如篁侧身躲过,右手往银枪少年脉门切去。少年银枪一滑,已经换手。
"哥哥住手!"芊芊急呼道:"这个是我师弟。"杜黑骡也沉声道:"少爷,自己人。" 两人罢了手,原来银枪少年是萧芊芊的兄长萧绩,他们都是萧氏名门萧慧景的儿女。萧绩从小学武,十岁练枪,一杆银枪即使在兰陵也是罕逢敌手。萧慧景前些年经常带军四处征讨,而他的妻子是羊仲堪的堂妹,因此从小便将萧芊芊送到岘山学艺。 此次萧芊芊回来,萧慧景准备将她许配给当朝司徒袁粲的儿子袁最。萧芊芊宁死不从,萧慧景又接朝命去平乱,便只好暂时将她关进农家,由一队军士看管。 至于杜黑骡,那日在山神庙,等了许久不见马如篁到来,便拄着拐杖,向山下走去,却遇到建平王迎娶北魏公主的队伍。 杜黑骡知道建平王刘景素声誉极佳,又常有卫国之志,此番遭遇排挤离京,更是火上浇油。桂阳王身死,自己已经没有了靠山。一想到这些,杜黑骡便投书自荐,刘景素也是刚遭排挤,心中早有打算,此番正待招贤纳士,便将杜黑骡收至麾下。 刘景素希望有人帮他到南兰陵拉拢萧室亲信,杜黑骡便自告奋勇,携了刘景素手书到了兰陵,联系上了萧慧景,更与萧绩打成一片。 马如篁问了陶弘景的情况,萧芊芊说并未遇见,萧芊芊这些年和陶弘景一起学艺,情愫早生,听说陶弘景到了兰陵,自是欣喜异常。 告别了萧芊芊,回到客栈,木纳兰他们已经休息了。 次日清晨,与木纳兰他们谈及虎啸楼的事情,木纳兰将那日诸葛小渔的话和马如篁说了,并且将神机棒取出。 "神机,神机。好熟悉的名字。"马如篁喃喃道。是了,就是孙前辈他们说过,二十多年的神机门,会幻术的神机门。 莫非它们之间有联系。然而神机棒,又确实看不出什么秘密。 木纳兰怕自己狂性发作,便没有与马如篁一起去虎啸楼。 马如篁依旧换了点筹具,今天似乎手气可以,稍微赢了一点点。手气好,便各个桌子都试了手。马如篁准备往三楼去,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他。 "三楼是贵宾楼。赌着玩玩请到二楼。" 马如篁摇摇晃晃,几位大汉的说话他似乎没有听见。 砰砰砰,几个大汉被人摔到了二楼的赌桌上。 马如篁闯开了三楼的门。 马如篁呆了,房间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尸体,似乎刚刚遭了冼劫一般。正在赌场的众人见了这般状况,纷纷抢着下楼,顿时呼啸声,下楼声响成一片。 更让马如篁感到惊诧的是,杜黑骡也死在虎啸楼的贵宾楼里。 马如篁正待退走,十七八个人已经将他围住了。这些人不像以往遇到的那样,显然个个都是高手。马如篁知道,此时只能下狠手了,打倒一个少一个,便少一分压力。弱肉强食的世界,本就应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马如篁拔出长剑,转眼之间刺毙了两人,不算大的空间,敌人蜂拥一般,扑了上来。 楼下又走上来一胖一瘦两个中年人,都是掌柜打扮。胖的怕是二三百斤,浑身上下都会是肉,富态雍容。瘦的瘦骨嶙嶙,连脸上都只见骨头不见肉,衣着甚为华贵。两人都是属于那种让人看了一眼就难以忘记的人。 两人正是虎啸楼的二位掌柜,马如篁两天之间,也曾见过,却不料两人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马如篁又刺倒了几人。 胖瘦二人一个持刀一个持剑攻了过来,众多蒙面人便退在一边,胖瘦二人显然是众人之首。 两下一接手,马如篁便觉得,胖瘦二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功力都不亚于自己。胖子虽胖,身形却非常敏捷,瘦的虽瘦,内劲却是相当澎拜。 马如篁已觉逐渐吃力,胖瘦二人一攻一守,时而胖者进攻,如猛虎扑食,时而瘦者进攻,如轻猿取果,端的是密不透风。 马如篁正觉吃力,刚刚避开瘦掌柜的剑,胖掌柜刀又劈了下来,忽听一声长啸,一杆银枪抢入战圈。原来萧绩与萧芊芊听得别人说虎啸楼二位掌柜与一个后生正在大战,而后生的衣着打扮很像马如篁,两人便赶了过来。 萧绩一来,马如篁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胖瘦掌柜在兰陵多年,认得萧绩正是萧慧景将军的儿子,毕竟虎啸楼目的并不单纯,多年在兰陵经营,不宜暴露,也不敢为难,思量着汇报了上峰在说。 两人均是同等想法,便不再竟全力,几人酣斗了一场,马如篁与萧氏兄妹都逃了出去。 兰陵城南,白虎庄的一间屋内。 胖瘦掌柜站在一扇屏风之前,正将白天贵宾楼的死亡事件向上峰报告。 "你们做的很好,没有去得罪萧家,省去了很多麻烦。"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夫人,这个我们应该考虑的。死亡事件,我们会暗中追察的。"胖瘦掌柜恭恭敬敬。 女子的声音道:"很好,青羊苑已经打听到,神机棒到了兰陵。因为神机棒,我们已经损失了子安,天蓬,春申三个堂口,主上命令我们勿必夺回。" "势必达成,虎啸楼绝对不辱使命。"胖瘦掌柜答应道。 马如篁领着萧绩兄妹,见过了木纳兰,凤绮月。几人在隔壁的饭馆点了酒菜。接连几天,陶弘景还是没有消息,按道理,应该是早就赶到了的。 话说陶弘景当日别了马如篁和沈诤,便往兰陵走去。 当日到了合肥,已是傍晚,饥肠辘轱。 合肥,当时隶属南豫州。豫州与北魏交界,当时北魏亦设有东西豫州,从元嘉北伐后,刘宋连年政变不休,自顾不暇,而北魏亦是幼儿当朝,太后执政。十余年来,两国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加上今年两国和亲,倒也和平。 陶弘景找家饭馆,点了一碗阳春面,吃了面,准备找客栈休息。此时,已经过了中秋,天气算是渐渐凉爽起来了。从饭馆出来,他便看见了唐锦,唐锦一袭紫衣,风骚难掩。陶弘景躲在柱子后面,左顾右盼,只有唐锦一人,并没有看见宗干。 陶弘景心道:"唐锦用毒厉害,还是小心为好。这次到合肥,莫非是跟踪自己。"仔细想想又不对,如果是跟踪自己,应该不会暴露行迹。 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唐锦身后。 转了几条街,便出了市镇,一路上房屋越来越少,陶弘景远远的跟在后面。 夜色越来越浓。 唐锦走进了一间破庙,破庙里的烛火亮了,唐锦语气很温柔:"棠哥,有东西吃了。" "你先吃吧,我不饿,等下再吃。"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似乎受了伤。中年男子喘了口气,很关心唐锦。"没遇到他们吧。" "没有,他们不会这么快追上来的,我们唐家的东西,也不是没有用的。"唐锦悠悠道,"他们肯定想不到,我堂堂追魂针唐锦也会住在破庙。" "锦妹,让你受苦了。"中年男子充满歉意。 陶弘景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之前一直以为唐锦应该是水性扬花的女子,原来竟也是这么深情。 庙内的气氛很温馨。 皓月当空,银光泄地。一阵悉索的声音传来,陶弘景顿时警觉,纵身一跃,躲在了庙外的一棵大柏树上。 庙里的状况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