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无垢看到叶无坷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封疆大吏正站在山洞里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卷宗出神。 “明堂也被震撼了?” 司马无垢问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还有些骄傲。 曹懒倒是嗤之以鼻,司马无垢可能觉得自己这番成就值得骄傲,可在曹懒看来,司马无垢的所谓成就不过是捡了他家一些当初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 “东西真多。” 叶无坷回头看向司马无垢:“怎么一点钱都没有?” 司马无垢:“?” 他以为叶无坷没有直接找他而是直接找到了这里,就是奔着这里的秘密来的。 “钱?” 司马无垢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在明堂眼中这些东西难道还比不上钱?” 叶无坷点了点头:“当然比不上。” 司马无垢有些急了:“这里藏着的东西是半个天下的秘密,这里的东西足以让整个辽北道的官员为我所用!明堂居然说,这里的东西比不上钱?!” “明堂这样的身份应该知道,这里的东西就算给一千万两银子也不换!” 叶无坷:“我却觉得,这里要是堆了一千万两银子那看着得多舒服。”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走了。 司马无垢更急了:“明堂你可以抓我,可以审判我,但你不能说这些东西比不上钱!” 余百岁撇嘴:“你懂个蛋。” 司马无垢:“我怎么不懂个蛋!” 余百岁:“这里的东西你说价值连城那当然价值连城,可都得交上去。” 司马无垢:“难道这里都是银子就不必交上去了!” 说完后他就悟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叶明堂难道是贪财之人?” 余百岁: 曹懒:“他就是啊!” 方弃拙: 司马无垢:“......” 余百岁笑道:“这些东西你要说值钱肯定是值大钱了,但如果是堆满了的银子,上报多少还不是叶明堂说了算。” 曹懒:“你以为天下人贪财都是一个样子?他贪财和别人贪财就不一样。” 方弃拙:“如果这里都是银子,扣下来一些就能用于改善辽北道的民生。” 余百岁:“你常年和官府打交道当然明白,银子上交朝廷之后再想要回来那可不是简单的事。” 曹懒:“各部审批还要报到陛下那儿,陛下审批之后再交给下边各部调拨。” 方弃拙:“哪如自己扣下来直接给百姓们用了方便。” 叶无坷一边走一边说道:“以后我走到哪儿你们仨就跟到哪儿,省得我自己说话。” 司马无垢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然问了一句:“若我愿意献出全部家产......” 叶无坷回头:“指正你一下,不是献,是抄。” 司马无垢哑口无言。 叶无坷道:“在此之前我还真希望你是自己主动找我,因为我对你的判断是......冷静,识时务,虽然后来印证了这一点,但你显然还不够冷静不够识时务。” 曹懒道:“真正的识时务,是在你知道我代表曹家到了辽北道的那天你就该主动找到我。” 方弃拙:“嗯!” 司马无垢只能沉默。 第二天一早,叶无坷看着面前这鬼斧神工一样的地形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昨夜来的时候天色太暗了,对这里是什么地形其实根本看不清楚。 不问堂能找到这种地方,也可能是他们的运气。 “你去过养猪的地方吗?” 余百岁忽然问了叶无坷一句。 叶无坷看向他:“养猪的地方?我见过很多养猪的地方,你指的是哪里的养猪的地方?” 余百岁:“那你就是没见过。” 他看向曹懒:“你可以问问他。” 曹懒:“滚你的蛋!” 叶无坷:“百岁说的是什么意思、” 曹懒:“家丑,家丑,都是家丑......” 他往四周打量了一下:“不过这地方和那个地方倒确实是有几分相似。” 叶无坷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个养猪的地方?” 曹懒:“说来话长。” 在大宁立国之前,中原存在一个极为隐秘但权势滔天的组织。 不管是大宁立国之后被叶无坷查到的任何一个组织,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哪怕是西蜀道的那个钱庄,司马家的不问堂,再加上叶无坷查到的壳组织,加起来都无法和那个组织相提并论。 那个组织,就是曾经左右天下格局的:山河印。 山河印的财富多到根本无法估量。 而山河印控制的楚国朝廷官员,更不是司马家和徐绩还有所谓的白家能比肩的。 山河印还控制着江湖,包括对叶无坷有指点之恩的青龙苏入夜都是山河印的成员。 当时山河印不但掌控朝权,掌控商业,也掌控着江湖。 在那个时候,山河印试图捧起来别人做皇帝,试图阻挠李叱夺取江山。 但在和李叱的斗争之中,山河印全面落败。 曹懒的爷爷,也就是山河印的真正掌舵人,后来被李叱送去了棋盘山养猪。 对于曹懒来说,这确实是不好提及的家丑。 叶无坷听完之后也不胜唏嘘,有些事他知道,但养猪的事他确实不知道。 “另外......” 余百岁看向叶无坷笑道:“你知道我爹还有一个身份,其实是陛下的师弟吗?” 叶无坷又愣住了:“这又是怎么论出来的?” 余百岁:“陛下的师父是李先生,但李先生最认可的弟子是我爹。” 叶无坷:“是......那方面?” 余百岁摇头:“当然不是那方面,是养猪。” 叶无坷的精神世界都快崩塌了。 难道那么高端的层面,代表着人间智慧和权力巅峰的东西就是养猪吗? 养猪才是归宿? 余百岁:“如果将来你有机会去养猪的地方看看,就知道在养猪的都是什么神仙人物了。” 他看了看司马无垢:“这种,都不配去养猪。” 他笑呵呵的走到赵广面前:“你知道每年都有不少药材经过我爹的手出去,但你不知道这些药材最终去了哪儿,所以你以为,这样可以要挟我。” “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很多药材经过我爹的手送到了棋盘上养猪场,一部分是给人用一部分是给猪用。” “我还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说我爹每年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是在从事走私之事,那是你不知道,我爹每年都要去棋盘上养猪场指导工作。” 现在轮到司马广的精神世界崩塌了。 站在一边听着的鹰飞腾半个精神世界崩塌了。 他不了解大宁,也不是很了解中原。 但他听起来好像能确定......牛逼的都得去养猪。 叶无坷看向远处:“把所有的道路都毁了吧。” 他有些遗憾:“这里虽然地势绝佳,但这里气候严寒不适合养猪。” 司马无垢脸色煞白,因为这里可是他的毕生心血。 “你们不能去养猪,但是不必觉得委屈。” 叶无坷看向司马无垢:“按罪论处之后,该杀的要杀,不该杀的就送去厌吾山,养猪不行,我看你们开山还是比较擅长的。” 不问堂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突审。 叶无坷需要知道的是,掌握着辽北道那么多官员的到底是不是不问堂。 还是说不问堂只是另一个躯壳。 把不问堂的事解决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冀州白家。 高清澄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通往冀州的官道上,高清澄的队伍浩浩荡荡前行。 她和叶无坷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叶无坷总是会让人觉得神出鬼没。 但高清澄出行,身边必有大军随行还有高手如云。 聂惑坐在马车里,眼神有些飘忽。 高清澄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在想我们失约了?” 聂惑嗯了一声后,又立刻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没想叶明堂。” 高清澄笑了:“我又没提及是和谁失约了。” 聂惑:“小姐......我们只是和叶明堂约好了在林州见面,没与别人约过。” 高清澄还是笑,笑的聂惑脸越来越红。 分开的时候,高清澄说三天之后林州相见,可她们这样的关系很难因为私事而相聚。 白家的事必须尽快查清楚,把不问堂查清楚后再查清楚白家,那祸及半个大宁观察的隐患也就要被拔掉了。 “我其实,其实......” 聂惑这样看起来气质冷傲的女子,现在都有些语无伦次。 “我其实是替小姐觉得有些可惜,千里迢迢从长安到辽北,只和叶明堂见了一面就又急匆匆的分别。” 高清澄:“谢谢你噢。” 聂惑脸更红了。 以前小姐可不会这么说话。 都是叶明堂教坏的! “他在辽北不会待太久,会回长安。” 高清澄也不想让聂惑继续脸红,视线再次回到窗外。 “辽北的事他是一个救火的人,陛下对他寄予厚望的地方还是外事。” 聂惑:“啊?外事?那他岂不是更会常年不在长安?” 高清澄又笑了,抿着嘴儿笑。 虽然她没有看着聂惑,但聂惑的脸色比刚才弄的更浓了一个色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为小姐担忧,你们两个以后,莫不是......聚少离多?” 高清澄:“没事啊,以后我和你不会聚少离多就好。” 聂惑:“......” 高清澄说:“他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打算,等到他觉得自己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就会回来。” 聂惑:“回哪儿?” 高清澄说:“回老家去种田。” 聂惑:“啊?那小姐你难道也要跟他回去种田?” 高清澄:“我不去,我喜欢长安。” 聂惑:“那可怎么办?” 高清澄笑的合不拢嘴。 等过了一会儿聂惑才反应过来,小姐这就是故意在逗她。 于是她不说话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不管再说什么还会被小姐抓住破绽。 但她想着,自己应该是会陪嫁过去的吧。 毕竟按照道理来说,她出身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肯定是会陪嫁的。 她在心里不停的说着,眼神一会儿迷茫一会儿坚定。 “白家的事会比不问堂更难查一些。” 高清澄看着窗外说道:“不问堂的根基其实用的还是山河印的东西,想查就有迹可循。” 她微微眯起眼睛:“可白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白家到底是不是白家是不是姓白......” 聂惑因为这句话把思绪从叶无坷身上拉回来,她也陷入沉思。 白家的人凭什么能威胁到不问堂,凭什么能让不问堂做白家的壳? 难道......真的是有大批勋贵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