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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平

作者:执金我 | 分类:历史架空 | 字数:0

第三章 出鞘

书名:荡平 作者:执金我 字数:2.4千字 更新时间:05-19 15:09

梁王得到的这封信,是从宫里传来的。

谁都知道,梁王萧易,乃是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张贵妃所出。

这位张贵妃可是大有能耐的,当今皇上还是做太子的时候,她便已于东宫得宠,更是为其诞下了长子——便是如今的梁王殿下。

皇上登了大位,她的地位就更是节节攀升,第三年便做了皇后之下,众妃之上唯一的贵妃娘娘。

按理说,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加上年年进宫的妙龄女子数不胜数,张贵妃顶多辉煌一时,虽然地位仅次于皇后,但贵妃只是贵妃,等年老色衰,人老珠黄了,失宠于新人也不过是皇上一念之间的事。

可这正是这位张贵妃的能耐所在,竟能做到让皇上独宠二十多年,长盛不衰,宫中之人无不惊羡。

尤其是皇后病逝之后,张贵妃俨然有了后宫之主的姿态,只不过皇帝始终没有张口。

但这只是对她出身的考量。

后位,向来是士族女子来坐,这是大平一朝没有例外的规矩。

但她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这同样使她傲然于后宫。

而梁王,是皇长子,是宠妃之子,是贵妃之子,是后宫之主之子,却偏偏不是太子。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病——无论是皇上、贵妃,还是梁王,甚至是太子。

这也正是梁王一直以来,苦心谋划之事。

如今,此事终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契机。

“母妃在信上说,父皇的病,可是愈发严重了。”梁王的眼眸里有火光在跳动,他总爱盯着烛火说话,有时候是自言自语,仿佛希望从这些火焰里看出他想要的答案。

“殿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黄培子言语里是掩不住的激动。他已经来到梁王府整整四年,这四年里的每一天无不是在等待这个机会。

“是啊殿下!”窦聘更是一抱拳,“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梁王却没有直接表态,他缓缓走到墙边,取下壁上挂着的一柄宝剑,提在手上细细观摩了一遍,猛地抽剑出鞘,“铛”的一声,宝剑寒芒一闪。

这是一把绝世宝剑。

“这把剑,是父皇做主东宫时候的配剑,但他却赐给了我,他的长子。”梁王喃喃自语。

“你们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梁王眼睛盯着剑芒,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黄培子自然知道梁王的意思,他说:“殿下,您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识之时,我赠您的礼物?”

“我当然记得。”梁王看着他,“那是一顶白冠。”

黄培子笑起来,虽然他一直在笑,但这次的笑却不是往常的笑:“还记得殿下当时并不理解贫道的意思,但那日陛下在朝堂之上,亲手将这柄宝剑赐予殿下后,您回来便对我说,您明白了,对吗?”

“对。”梁王也笑起来,“先生真乃神人。”

黄培子却摇摇头:“我不过是个会望气的普通人,而殿下之气,赤中带紫,犹如王上加冠,所以贫道便将那顶白冠赠与殿下,希望能助殿下完成大业一臂之力,便是获得天大的恩德。”

以他们二人之间的相互了解,这对话之间的意味不用明说,只藏在字里行间便能彼此神会。

只是苦了窦聘,听得云里雾里,一会儿宝剑,一会儿又是什么白帽子,直叫他听得稀里糊涂。

“黄真人,你可就别卖关子了,你们这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窦聘拽拽黄培子的衣袍,问道。

黄培子皱眉看了他一眼:“你真不明白?”

“我不明白呀!”

“他是真不明白!”梁王哈哈大笑。

黄培子却笑不出来,心想自己这个盟友怎生这么愚钝,箭已在弦上,还参不透这话里的乾坤。

说实话,他还是很喜欢这种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这大概是与他原本的职业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在他看来,有时候把话说得太白,是一种很掉价的行为,尤其是这种玄虚过后,还要他解释一遍,他不更屑为之。

黄培子伸出右手,在左手掌心比划了一个“王”字。

“喏,这是个‘王’”。

“我知道。”窦聘凑过脑袋,“我认得字。”

黄培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在“王”上写了个“白”字。

“王上加白冠,这是个什么字?”

“这!这是皇……”窦聘话说到一半,后半句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睁圆了眼珠子,直看着黄培之。

“原来真人早就预料到了!先生真是好神通啊!”窦聘心服口服。

“那你说说,父皇是什么意思呢?”梁王笑眯眯地将宝剑放在桌子上,有心考校一下他。

窦聘也不客气,这次的答案他可是很清楚,自认为胸有成竹:“殿下,您这还不明白吗?这柄宝剑可是太子剑,陛下赏给您,这分明是要立殿下做太子呀!”

梁王故作不知:“陛下真是这个意思?可太子位只有一个。”

窦聘没有犹豫,压低了声量道:“反正我只认殿下。倘若其他人……管他是谁,我只要殿下的一句话——”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梁王急急退后一步,厉声道:“他可是我的亲兄弟!”

“殿下,”黄培子上前道:“殿下当他是亲兄弟,太子何尝视殿下为亲兄长?这些年来,对于殿下提出来的朝政,那一回他太子不是站出来与殿下争个你死我活?依贫道看来,太子之心,路人皆知,只有殿下不知呀!”

梁王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呢?先生说得确有道理,但……但是我也不能杀他呀!”

黄培子心中无奈,如果梁王真没此意,那这么些年的精心筹谋,可不全是多此一举吗?

自古薄情帝王家。

真是要流起血来,谁还认谁是兄弟?

但他清楚梁王需要什么,他需要一个符合道义的正当决心。

筹谋是一回事,真正实现起来便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能获得更多人的支持和理解,才足以堵住悠悠之口。

梁王需要的,就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将这柄道义之剑,奉到他的面前,逼着他举起这把剑,狠狠斩向敌人。

黄培子心中念想,只在一瞬间。

他更向前一步:“殿下!如今皇上病重之事,只有贵妃娘娘一人知晓,但太子在宫中也有眼线,只能瞒得了一时,他迟早也会得到消息,到那时候,局势可就对殿下不利了呀!”

“先生此话怎讲?”

“殿下仁德,太子可绝非善类,倘若他知道陛下病重,势必要采取行动,到那时候,新君登基,可还饶得了您这位皇长兄吗?”

梁王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殿下一时仁德,恐怕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处处为您着想的贵妃娘娘啊殿下!”

“母妃……”梁王失神喃喃。

窦聘一听这话,也为黄培子的言语深深触动,直接抱拳而跪:“殿下,大祸随时可能降临,殿下怎能不为所动?您纵然轻视自己的安危,怎能辜负天下百姓的期望?梁王即位,乃是众望所归。我禁军营中将士,早已经全副武装,时刻为殿下效死!”

母妃安慰,天下百姓,众望所归。

这就是道义之剑。

而梁王终于下定决心。

他再次握起那柄宝剑,此次,此剑出鞘便是要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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