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学者的心态依旧保持着宁静,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朝中很多大臣惋惜他们的才华,担心他们的消亡,会导致广陵散那样的后果,成为绝唱,自此失传。
于是大臣们纷纷向皇帝上折子,请求免去他们的死刑,判他们流徙三千里的刑罚,终生不得履足中原。
陶安也做了些微薄之力,通过周小姐的渠道,让皇后、贵人和妃嫔,给皇帝吹吹耳旁风,让皇帝产生一种“是我错了”的感觉。
这很容易起反作用,但是匆忙间,大家都顾不得了,想到什么办法,就用什么办法,已经属于病急乱投医了。
最终,齐国皇帝仝海宽宏大量,也不想造下过多的孽债,于是命令士兵将他们押解到西域之外的荒服里,整日劳作,不得停息,一直到死。 他们的财产被没收,稿纸被焚毁。他们带来的所有著作,都不得流传和保存。 换了的人群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篝火的燃料不单有柏木和槐木,还有精义学派的呕心沥血写就的著作。 胡乱奔跑的小孩子不能理解这些著作的意义,反而觉得随风舞动的火焰,充满了迷人的魅力。至于那些用于搭建精神世界的文字,随风消散却无动于衷。 大人们在朝廷刻意的引导下,也将他们定性为异端,谆谆教导自己的孩子不要离他们太近,不要阅读他们的书籍。他们是魔鬼,是异端,为了毁灭人间而来。 陶安立在人群之外,但直冲屋顶的火光,依旧能照射在他的脸上。陶安觉得这些书籍白白的焚毁,实在可惜。于是买通了负责此事的官吏,而用市场上能够买的大路货进行取代。 这件事做得极为隐秘,只有周小姐、陶安和那名官吏知道。后来,官吏由于急症去世,这件事也就成为一段封存的秘密。 虽然如此,抗旨不遵,在任何朝代都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若是事情败露,陶安难逃一死,恐怕还会牵连周瘾衡。 周瘾衡对此好不慌张,一副“你随便闹腾,反正大火烧不到我身上”的神情。 陶安救下来的书籍,多是画卷、人物传记和风土人情。既有中原风格的装帧,也有泰西风格的技术。文字也是五花八门,涉及的时空,也出奇的广袤。 陶安感觉自己已经成为知识的奴仆,为了这些书籍担惊受怕,却没有听到它们说一声谢。或许它们求全责备,没有挽救所有的书籍,也或许羞愧于自己的无能为力,索性一言不发。 为了更快地吸收这些书的内容,陶安已经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只要一睁开眼睛,便跑到书桌前,誊写精华,撰写心得。将别人的见解,融入到自己的知识体系里。 小时候的陶安,可不是爱读书的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竟然重新拿起书本,要做一名博学之士了。 读书虽然给陶安带来不少乐趣,但由于思念孟启凡而带来的痛苦,一直没有消散,反而随着离别的延长,而越发地痛苦了。 这些天来,陶安没有关于孟启凡的任何消息,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可是她总是那么出众,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主角,如此容易成为焦点的人,却凭空消失了,当真是一件怪事。 吉尔里斯已经很久没有去神殿拜谒神灵了,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尊重,但内心已经懈怠来。 很显然,那些来自于雅典的学者,对他造成了冲击,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认知,而直到现在,还没有混轮中挣脱出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一个人的崩溃,是从精神世界的崩塌开始的。陶安认为吉尔里斯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虽说现在心理学刚刚起步,对于后世来说,所有人都是业余的。 但不论怎么说,吉尔里斯应该有个人倾诉,听听别人的安慰,将他的注意力从虚无缥缈的精神世界,转移到现实世界中来——即便现实世界之残酷,更容易让人奔溃。 吉尔里斯向陶安借来了纸和笔,准备用来练习写字,同时在城里找了一个打铁的活计,这是他的老本行,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他似乎平静下来,与自己的内心达成和解。 来自雅典的精义学派,已经离开十来天了,但是他们的影响力并没有完全散去,他们的思想依旧在暗地里涌动,在不经意间,给封建帝王一个猛喝。 吉尔里斯并不是他们最虔诚的学生,充其量只是一个外围学生。若不是作者从茫茫人海中,将他单独罗列出来,谁会在意一个生成于巴颜喀拉山下的匠人呢? 周小姐似乎将陶安放逐了,而她自己则选择了归隐。陶安只知道她去北冰洋猎杀北极熊去了,跟着谁,去多少天,这就不是陶安所能知道的事情了。 陶安也难得清闲,在这段时间里,他自由自在的穿梭于义武城的大街小巷,同遍布城防内外的盗贼、地痞搞好关系,摸清他们的底细,研究他们的运行规律。 这往往使自己身处险境,会被他们当做叛徒、间谍来看待。通常情况下,这两个工种都不受人待见,明里暗里受到各色人物的指指戳戳。 陶安还经常去图书馆,那里不但文人共聚一堂,典籍浩如烟海,更重要的是,那里也是美女扎堆的地方。古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她们不论胖瘦美丑,心眼大还是小,总归和才女沾边——水准以上的还是占有相当比重的,颜值担当也能罗列出七八个来。这是陶安多年以来总结的经验。 然而美女虽多,没有一个属于自己。远远的欣赏,终究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在和孟启凡谈笑的时候,并没有这种生分的感觉,亲近得好似是青梅竹马,即便陶安连孟启凡是哪里人都不知道。他的父母是生是死,做什么营生,也是一脑袋浆糊。 东齐帝国和燕卫帝国一度打得不可开交,双方出动了数万的军队,在井陉一带展开了激战。但由于粮食消耗巨大,人力也逐渐见底。交战双方逐渐意识到,在这么打下去,都得玩儿完,于是很默契地在同一时间退兵,并派出全权代表,负责和谈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