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北方的突厥的内乱已经基本平定,新继任的突厥汗骨碌伊博尔重整旗鼓,带领三千骑兵,向塔塔木盆地进发。
与此同时,投奔陇右帝国的都尉,也带领三千重甲兵朝大宛而来。
陶安立在雅尼河河畔,不由忧心忡忡。他起先决定带领一部分人马,取道疏勒,回归中原。
这是陶安头一次感觉到张小姐的可爱与迷人。在她身边,没有战乱,不见烽火,实在是人间天堂——即便这个天堂是脆弱的,不能持久的。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突厥人的骑兵已经赶到,守备军的炮火也已击发。
陶安立在大宛国内,望着精美建筑在炮火中坍塌,优雅的贵族姑娘,被突厥骑兵追逐而尖叫不已。
陶安身边只有十来个亲兵,大家杀出重围,在大宛城外三里处点起了篝火。
斥候打探来消息,说孙易通将军已经战死,那两个波斯女子,已经落入西域联军之手,并打算呈献给陇右帝国的皇帝。
现在,书信不通,发电报的机器由于太过沉重,而没有携带。甚至连粮食都没有带多少。
一个胆小的士兵,颤抖地问道:“陶都尉,我们该怎么办?”
陶安没有回答,只是用干枯的树枝,拨弄着篝火。袅袅的青烟,飘向空中,但很快就消散了,远远漂不到中原去。
过了一会儿,陶安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我们十几个人,面对匈奴,亦或者是西域联军没有丝毫胜算。我们虽然惨败,但击杀凶手的使命已经达到。我们回大齐吧。”
现在,西域的局势已经乱成一锅粥,陶安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策。
陶安带领十几个步族,像是丧家之犬,逃亡中原。
一路上风餐露宿,经过了十几处已经荒废城址和绿洲,躲过了数次盘查,在一个月后,进入了陇右帝国的首都龙城。
这突然出现的十几个叫花子,并没有人太多的留意。西域大乱的消息,已经传播到世界各地,前些天还来了三十多个叫花子,只在龙城停留了片刻,便离去了。
陶安等人已经筋疲力竭,面对繁华的龙城,更是走不动道。于是,陶安决定停下来,暂时休整。
但此时陶安的兜里只剩下些碎银子,支持不了多久,而归国之路还很漫长。
陶安来到胡蕃区,专门找那些来自于多瑙河、莱茵河以及泮渚河流域的商人,向他们证明自己是来自大齐帝国的官员,并表示回国之后,一定给予她们丰厚的回报。
可是商人并不相信他的话,也不认可他的故事,声称自己经历的诈骗,足可以写一本厚厚的书。
就在陶安无计可施的时候,厭哒人斯吞图尔认出了陶安,他曾经和汉口的铸币厂有些贸易往来,在一次聚会上,陶安喝醉了酒,近乎于迷惘,但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礼节,这令斯吞图尔印象深刻。
在斯吞图尔的帮助下,陶安顺利地得到一百两白银,这足够让陶安体面地回归母国。虽说,败军之将,并没有什么荣誉可言。
在随后的几天里,陶安四处搜集文学和艺术资料,并向当地人请教一些毫末的来龙去脉。
偶有闲暇,还会和斯吞图尔为代表的异域人饮酒作乐——通常情况下,陶安是不用付钱的,但出于礼节,陶安还是做了几回东道主,这花去了他十多两银子。
就在陶安准备离开龙城的时候,一支被排挤的突厥人,为了寻求出路,而巧妙地绕过了陇右帝国的耳目,在一天清晨,突然出现在龙城之外。
但龙城的守卫军制度严谨,并没有给突厥人以可乘之机。
最初,龙城的守备军采取守势,对耀武扬威的突厥人并不理会。
随着寒流的来袭,来自各地的军队也已到达龙城周边,突厥人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于是迅速向北撤军。
陇右帝国得以腾出力量来,重新整顿西域都护府,盘踞在塔塔木盆地的突厥人、东齐帝国的游击力量,都摧古拉朽般消灭掉。
对外的危机已经解除,对内搜捕敌人、间隙的任务便摆到日程上来。陶安通过斯吞图尔得知要变天的消息,赶紧带着自己的从属,逃出龙城。沿着渭河-黄河顺流而下,在十天之后,踏上了东齐帝国的领土。
陶安兴奋的大呼小叫,引得行人侧目。士卒们纷纷拉住自己的长官:“你是都尉,应该端庄稳重。”但是劝完陶安,他们自己却跪在地上,亲吻土地,感谢上苍、祖宗以及列代先王的庇佑。
又过了几天,远征军回到义武城,觐见齐国皇帝仝海。仝海为讨虏将军孙易通之死感到惋惜,又对陶安等人予以抚慰。至于大规模的表彰,鉴于远征军初以大胜,骤然惨败,并未举行。
陶安找到周小姐报道,领取了自己的薪水,并告诉周小姐,在龙城欠了厭哒人一百两银子,希望能够报销。
周小姐本来时弄花草,听到需要花钱,立马皱起眉头:“一百两?本小姐可没有那么多钱,你去找皇帝商量商量?”
陶安看着周小姐要甩锅,自然不能干:“别呀,周小姐,我和皇帝不熟,见过几次面,但远远算不上朋友。哪儿像周小姐,手眼通天,走到哪里都肯买周小姐几分薄面。我听那群厭哒人说,你的名望从外高丽半岛一直波及到三伦群岛,连三伦女王都想求见一面呢!”
周小姐被陶安吹捧得厉害,却十分得受用,于是说道:“我去申请申请,不保证一定成功。若是批不下来,这些年你攒的那些花花草草,该拿出卖卖了。”
陶安道:“那是我的宝贝,胜过我本身。”
周小姐笑吟吟道:“可是你不值几个钱啊。只是最近兵荒马乱的,但凡有点儿才能的人,都各奔前程了。我好不容易寻了个傻实在的,当个宝贝,别人不一定。”
陶安积攒了多年的感激,经周小姐一番话,瞬时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