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干了他们,抢回驾驶舱了。”大胡子怨恨地打量每一个人,“你们眼见着他们造反,既不阻拦他们,也不提醒我们,对你们有什么好?”
“我们敢吗?他就是下场。”小棋子指向陆良,“我们要是遭到他们的报复,或者受伤,你们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大胡子看了陆良一眼,靠着舱壁坐着,没有说话。
“你们不但害死了我们,也害死了自己。”跟大胡子一起被扔下来的打手生气地说,“他们挟持了舵手,正往最近的陆地上开。”
“那是好事呀。”小棋子说,“那样我们就自由了。”
“想得美。”打手说,“一旦到了陆地,他们肯定会在逃跑前弄死我们灭口,包括你们,以免我们报警,因为他们都是逃犯身份。而最可能的灭口方式就是封住舱口,把我们全饿死在这里。”
小棋子被吓到了,忙问老黑牙:“他们会闷死我们吗?”
老黑牙沉着地看着大胡子,“帮你们不同样是死吗?我看出来了,你们是人贩子。”
“天啊,人贩子?我承认我长得像坏人,我妈总让我把胡子剃掉,可我不是坏人呀。我们是正规劳务公司,送你们去国家的战略要地修建机场,负责工程的可是一家老牌国企,你们虽然不是正式工人,可待遇依然不低的。”
“正规公司会拿枪看管我们?”老黑牙犀利质问。
“你们不懂,海上跟陆地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造反,杀人,抛入大海,死无对证。你看,我们不就是被抢了吗?所以必须得用枪来震慑。”
一个打手说:“这回好,都得死。”
大个子一下子就慌了,哭咧咧道:“我不想死。”
“我们也不想死呀,但想要活命,就得战胜他们,想要战胜他们,只能我们两方合作。”大胡子说。
“所以你想让我们放了你们?”老黑牙说。
“不行!”一旁的眼镜男断然拒绝,“一旦放了他们,上面的人会立即断粮。”
“我们合作,还有一线生机,不合作,最终难免一死,你们想清楚。”
老黑牙转头,问询地看眼镜男。
眼镜男慌忙低下头,摘下眼镜,颤抖着手快速揉眼镜,闭口不语。
老黑牙看小棋子,小棋子一脸茫然,依赖地看着老黑牙。
老黑牙看向大个子,大个子瘫坐在地,早没了魂儿。
看向长毛,那个头发最长的男青年。长毛因为晕船而不停呕吐,此时虚弱地蜷缩在墙角,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看向陆良,陆良平躺在地,一动不动。
一个能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他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反对意见,那我们就合作吧。”老黑牙冲大胡子点点头。
“那被上面的人发现怎么办?我们都会饿死的。”眼镜男情绪激动地跳起来。
老黑牙平静地注视着眼镜男,“那就尊重你的意见,我们不合作。”
“我没说不合作!”眼镜男急忙摆手,“如果不合作,我们最终会被灭口的。”
“到底合作还是不合作,你拿个主意吧。”老黑牙收回目光,不再理眼镜男。
“我不拿主意,我没主意,听你的吧。”眼镜男坐在地上,惭愧地垂下脸。
“优柔寡断的人做不成事情。”大胡子嘲弄地看着眼镜男。
“先说说你的计划。”老黑牙看向大胡子。
大胡子眯缝起眼睛思考,沉默十秒钟后说:“我们先不做任何行动,让他们高兴三天,我想三天时间足够使他们变得麻痹大意。在这三天时间里,我们积极配合,保持忍耐。”
“然后呢?”小棋子问。
“你们要选出一个人,负责每天去出倒粪桶和取食物,这个人不能换,不能今天是张三,明天是李四,要保证每天都是同一个人,最好有一个容易伪装的特征。”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等到第四天,你们将我们三个全部解开,并拧掉舱里的灯泡,让舱里一片漆黑,使得上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也看不清上去倒粪桶的人的脸。这天,上去倒粪桶的人须得换成一个战斗力强的,我看舱里的情况,也只能由我们的人担任了。所以才说要容易冒充。”
“上去之后又怎么样?”
“之前大虎刺伤老实人所用的匕首,现在就在我的身上,等到那天事先藏在粪桶里,上去的人看准时机,从粪桶里抓出匕首,展开攻击。”
小棋子紧张地咽口唾液。
大胡子语气变得铿锵,“其他人紧随其后,全部爬出舱门,直奔驾驶舱,奋勇搏杀,夺取胜利。”
大家的脸上只有惧色,没多少兴奋之色。
“这就是我的计划,你们觉得怎样?”
大家都没主意地看老黑牙。
老黑牙闭上眼睛思索,思索了半分钟,缓缓睁开眼睛,“我觉得可行。”
“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是,”大胡子说,“谁是倒粪桶的人?”
老黑牙扫视了一遍舱里的人,陆良和长毛不用考虑,身体不适合。大个子心理素质差,估计不敢干,也不用考虑。剩下自己,小棋子和眼镜男三个人。他让大胡子给个意见。
大胡子看向小棋子,“他太年轻,容易辨认,却又不易冒充。”
看向老黑牙,“你太老,道理跟小棋子一样,容易辨认,却不易冒充。”
看向脸色苍白的眼镜男,“看来也只能是他了。”
“我?”眼镜男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舱里只有你戴眼镜,特征明显,而眼镜谁都可以戴,容易冒充。”
眼镜男变得犹疑不定,焦躁不安,几次想要拒绝,可最后都没张口,算是答应下来。
到了早上,憋了一晚上的众人先后朝粪桶里小便,幸好没人大便,不然眼镜男的表情肯定更加痛苦。
大胡子等人被解开后,也往桶里小便,小便结束后,又被老黑牙和小棋子给绑起来。 舱门被大眼打开后,大眼先把砍刀伸在门口,谨慎地朝里面张望,见大胡子等人捆着手脚,其他人老老实实地坐着,才准许眼镜男上去。 眼镜男拎着粪桶爬梯子上去,出了舱门,看见大眼拿砍刀,大虎和大龙拿木棍和铁棍,胖子端着步枪,将他围成一圈,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他的腿突然一软,险些将粪桶打翻。 大虎呵斥他几声,让他抓紧时间。 他赶忙打起精神,按照他们的指示去做。 他先取过一根绳子,将绳子头系在粪桶的提手上,用绳子拎起粪桶,走到船舷边,将粪桶慢慢送到海里,桶里的秽物融入大海,他反复提绳子,尽量把粪桶涮干净。 然后跟着大眼走进驾驶舱,先将矿泉水和榨菜放入桶中,再将馒头摞在上面,这样摆放能尽量不让馒头被粪桶给污染。 “赶紧走吧。”大虎催促。 眼镜男拎着粪桶回到船舱,大眼随即将舱门关好,并上锁。 眼镜男把粪桶放在房间中央,小棋子起身解开大胡子等人身上的束缚,然后把东西分给大家吃。 大家各自取了馒头、榨菜、矿泉水,退回到原来位置,默默地进食。 “上面情况如何?”大胡子问眼镜男。 “放弃那个计划吧。”眼镜男垂头丧气地坐下来,“你那个计划根本行不通,我上去后他们将我围成一圈,木棍,铁棍,砍刀,还有长枪,冒充我冲上去的人没等出手,肯定被一枪打死,我们没有机会的。” 大胡子竟然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