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忱去法医室找人的时候,文芝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闭着眼睛,睫毛顺着风轻轻抖动,一副颇为可爱的娇憨模样。
可惜时忱不是怜花的主儿,用力推搡了下她骨感的脊背,没等人反应过来就拿过旁边摆着的仪器,大步流星地溜了。
“出现场了。”
文芝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胡乱将头发束上,一路小跑跟上时忱的脚步。
第一次跟时忱合作,文芝有些不太习惯,局促地坐在后座,手搭扶在膝盖上,时不时瞟几眼窗外呼啸而过的枯木。
这位时警官显然手段不小,连警队桀骜不驯的公子哥唐絮都顺下毛来给他当司机。
“文姐,老在法医室闷着,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唐絮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了起来。他跟程芫是同一年来局里的,二人好像还是表亲——从性格就能看出来,都是大大咧咧的,从来没个正型。
坐在副驾驶的时忱莫名换了个姿势玩手机。
“没考虑过这些。”
文芝沉声应答。
“对了,文姐,你以前谈过恋爱吗?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文芝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声音更加沉重。
“没谈过。”
“哎,那……”“你有完没完?”
时忱皱着眉瞪他,唐絮嘴一咧,没再说下去,文芝也没再开口。三个人一路无言。
现场就在警局不远处的一栋老小区里,死者七窍流血,死状凄惨,仰躺在沙发的一角,据说还有一个受害人——死者的女儿,割腕自杀,已经紧急送往医院了。
时忱他们来的时候,正好遇上救护车呼啸着尖锐的鸣声,扬长而去。
车身上的血红色十字,为这个燥热的夏日平添了份压抑。
文芝在门口戴上手套鞋套,绕过好奇围观的人群,拎着仪器走进去。
现场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旁的唐絮大喊:“913案件的复刻版?”
时忱捅了捅唐絮的肘部,示意他别当着群众乱说,唐絮也反应过来,自觉捂上了嘴巴。
文芝皱着眉,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尸体。
她不得不承认,唐絮说的没错。
不同的是,913有四个死者。
三个男死者都是政府高官,还有一个,和这个现场一样,也是位中年女人。
四人七窍流血的场面,文芝至今难忘。
距离9月13号已经过去一个礼拜,警察跟侦查员仍旧毫无头绪,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件案子,警局内部乱得像热锅里的蚂蚁。
文芝下意识看了眼死者家里的陈设:房子很小,设备却一应俱全,死者身着价格不菲的名牌衣服,沙发旁的展示柜上尽是奢侈包包。
尸体搬回解剖室才能开始正式解剖,文芝第一时间安排做了毒检,事实证明死因是三氧化二砷(砒霜)中毒——和913那四人死因相同。
文芝连夜熬出尸检报告,打着哈欠送到警局,局子里的警察和她一样仍在忙碌——胡队长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许回家休息。
她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胡队长搭着时忱的肩,两人在讨论案情。时忱紧蹙着眉,胡队长脸色也不好,满是皱纹的慈祥面容添了几分深沉。文芝知道,案子陷入了僵局。
“胡大,尸检报告出来了。”
二人见到文芝,脸色都有所缓和,时忱偏过头去看别的,胡队长接过报告,又拍了拍文芝的肩膀。
“小文啊,今天抽空去看下死者的女儿,顺便拿一下伤残报告……她年龄还小,你去看她,胡叔放心。”
“好。”
文芝走后,胡队长自说自话地跟时忱介绍起了她的情况。
“文芝这丫头太好强,她是她爸一手带出来的,他们都是好法医,只可惜……她爸死的太冤,当年的事发生的太突然,她过早接了她爸的衣钵,这些年来吃的苦头,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了,她今天不是跟你出警了么,怎么样,这丫头工作能力不错吧。”
时忱听完,愣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