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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狗与茶饮如何闹腾

作者:一起放风筝 | 分类:女生 | 字数:0

第3章 关于合肥的记忆

书名:不管狗与茶饮如何闹腾 作者:一起放风筝 字数:2.3千字 更新时间:10-09 09:40

我从来没觉得合肥有多好过,也只是因为要离开了。像关了十年的囚徒,去怀念监狱生锈的铁围栏。我从16年来此,前后细算下来有四年。把合肥话摸了个大概,也把合肥这座城市认识了一遍。像很多开化后的现代化都市,外地人成片的涌进来,它早已丧失了属于自己的气息。姜夔笔下的,“唯柳色夹道,依依可怜”早已不复存在。

认识合肥,并不从四年前就开始。我没有意识的随波逐流走到这里,读了几年大学,其间也很少出门,爬过一回大蜀山,皖南丘陵地区的人觉得兴味索然,黄山归来不看山,他乡的山我也实在看不上。后来便糊里糊涂的就了业,在出版社实习。天鹅湖附近,站楼上,湖可以一览无余。人工湖不算大,但走一圈下来也要四十分钟,对岸有仿冒悉尼歌剧院搭起来的铁棚子,远看有模有样,走近了,空空荡荡的几根立柱,徒有其表。我记得前年冬天我常过去晃晃,旁边有禁止游泳的告示牌,合肥的老头老太太总有打破规则落拓不羁的潇洒,三九天,带个帐篷,换一套泳衣,扑通,钻进湖里,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天鹅湖的天鹅我没有见过,冬泳的老人我却见了一批又一批。也从那时候开始,我对合肥有了最初的印象。

待了不到一年,而后就搬到了庐阳,老城区,一环附近,听说这就是当年法子英被捕的地方,魔幻和现实撞击的快感。很多楼层已经破旧了,斑斑驳驳,现代感疏离了,烟火气却重了许多。最初住在沿河路上,河是板桥河,下游汇入南淝河,对岸是古逍遥津。这一代算偏僻些,没有工厂集市,路边种了垂柳,修了凉亭。小区后门是一条街道,一色徽派建筑的商店,都没有开门,有秋千,也种了花草,中西混搭的风味,路上散步的都是附近居民,偶尔去走走,普通却也清净。我住19楼,入了夜,从落地窗望过去,天外黑云翻墨,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掩映城头,下面是灯火交辉,摧枯拉朽的灼烧,每一栋楼都变成一片易燃物,噼里啪啦的钻进你的瞳孔。这是一副无声的画,悬挂在远处,你是置身事外的观众,只能看得到璀璨,触不到,也听不见,你觉得它是假的,它也未必真实。深夜的沿河路,寂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偶尔有车过来,压碎一颗石头,让你心揪一阵,又消失。我在老家山里的时候,也常常是这样。

以前吃过晚饭,我会沿着河床跑一段路,然后过了桥再折回来。夏天的时候,桥上聚满了人,扶着栏杆谈天,看河水,看星星,也有人在路边卖西瓜,草莓,一些当季的水果。这条路上人流少,城管也很少来。每逢七月半,是这条河最鬼魅的时刻,天擦黑,两岸是一团一团的火光,成片连线,香纸味浓郁,还有低声的沉吟,那时候,我是不敢出门的,如今,记忆却也最深。

到去年,我就搬到了大东门这边,其实相距也不远,只是房租便宜一些。人在他乡,总要算计着生活,诗情画意抵不过柴米油盐。这边是老小区,很窄的巷子进来,两边情趣用品店,足疗店应有尽有,很暧昧的氛围。转个弯,一道大铁门就是物业了。看门的大妈脾气暴躁,无官像努力往中间挤的意思,骂起人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小区没有绿化,也没有电梯,停车位,我住六楼,装潢是**十年代的风格,客厅四角都有各色的灯,像是用来蹦迪,一门大镜子横在墙面,里面嵌的画已经褪成了淡蓝色。从阳台望出去,能看到对面的楼层在做什么,打麻将,做饭,骂孩子,一览无余。

住这里,最有趣的是听声音,像老上海的弄堂,隔音不好,什么都一清二楚,有和生活逼视的痛快。晚上八点左右,对面楼会按时响起二胡声,这个声音,我听了一年多,很少间断过,二胡呜呜咽咽,不觉得吵闹,像夜里的猫叫。有一回,听到楼下夫妻打架,骂的很凶,也砸了不少东西,小孩子带着哭腔的喊,“爸爸妈妈,你们别打了”,这孩子很勇敢,我小时候看父母吵架,只会默默躲在一边。住我隔壁的是一对小情侣,偶尔吵闹,到了半夜**的声音也很大,年轻人,确实精力充沛,我自愧不如。

我对合肥的美食的了解从认识笑笑开始,她是我来合肥最亲近的一个朋友了,我们以寻觅尝试各种犄角旮旯里好吃的为乐。从女人街的鸭下巴,到人民巷的小朱麻辣串,三中隔壁的海鲜面,青阳路上的牛肉粉丝,十里庙的砂锅。合肥小吃不算是很出色,偶尔有两个能让人耳目一新,但多半也可能是外地人开的,十几年的老店有几个,味道差强人意。我和笑笑一直认为,女人街的鸭下巴最惊艳,我吃过不少麻辣香锅,味道参次不齐,但基本上是火锅底料的香,辣味盖住了食材的本味。嘎嘎鸭下巴的出色在于,他比一般香锅辣,但是他的辣却有层次感,像同时喝雪碧和红酒,不会冲突,这很难得。我和笑笑最常去的是一家砂锅粉丝,笑笑说这是从巢湖开过来的分店,曾经是巢湖排名第二的小吃,我们每个周二都在那里碰面,和老板也熟悉了,我们几乎是从店开业,吃到了这家店倒闭的前三天。合肥牛肉面好吃的,春芹拉面还可以,007我去过一次,觉得很一般,名不副实,合肥拉面绕来绕去都是那个味道,并没有很出色。我和笑笑曾经为吃一顿烧烤,半夜从合肥坐高铁奔赴巢湖,然后再半夜赶回来。我至今仍然记得那家店的烤茄子很好吃,而笑笑那次当我面吃下了一颗毛鸡蛋。

        我很多次的夜里,和笑笑吃完饭,回来已经是九十点,走在长江路上,车来车往,灯火辉煌,你会突然感悟,这个城市是和你无关的,你踩下去硬邦邦的沥青马路,它永远不会因为你的存在与离开而波澜。其实几年前没有想过来合肥,结果一待就是四年,之后没有想过离开,却一转头就要回黄山。人好像无法先于命运知道下一步棋落于何处,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路数。我猜想与合肥可能从此缘尽,关于她的记忆会零零散散的存在着,我会和某个人说起某年某月我在合肥的一件事,然后我会想起大东门地铁口某个卖糖葫芦的人。就像书里写到的,三九黑瓦黄连鲜,糖心落底苦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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