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临仙楼”上,一瘦削的中年男子在窗前望着湖面怔怔出神。
此楼乃蜀郡第一楼,立于摩诃池边,楼高九层占地百亩,平日往来皆是蜀中权贵,登高至顶阁便可将“蓉城”尽收眼底。
渐有大风吹起,山风卷着芙蓉花瓣并伴随水点洒落阁楼,男子自言自语轻念了一句“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街上行人眼见变天,纷纷跑到屋檐下躲雨,只有孩童在街上快乐奔跑着,并欢快呼喊:“下雨咯,快点回家收衣裳啦!”
太白三人坐在街边一小吃摊上吃着红油抄手,桌上放有麻辣兔头、夫妻肺片、麻婆豆腐等一桌子小吃,三人吃得嘴边占满了辣子。
太白川蜀出身平素早已习惯,紫微看那猴子吃的极其欢快,真是无从下筷,可肚中“馋虫”低声叫着抗议不休。
“来来来读书郎,别愣着多吃点啊,这麻辣兔头那叫一个好啃上瘾,俺真是吃不腻这个好东西!”
紫微看着这兔头有点发怵。
太白开口道:“这兔头那也算是成都一绝味,在方言里又有「啃兔脑壳儿」这一俚语。”
“那又是何意思?”紫微疑惑开口。
悟空抢答道:“就是小两口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恶心腻歪之事啦。”
紫微听此,埋头忙吃了一勺肉沫豆腐。
另外一边,杨知世带着女孩四处溜达。看见糖葫芦,买!看见布娃娃,买!
如今没费什么力气得了一笔钱财,他心情大好,葫芦里打满了城南最好的酒水,在街上一晃一晃的跋扈走着。
“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他的快意日子,虽然记不起这句话以前是谁在他耳边常念叨,不过他懒得去想。
就在他悠哉逛荡时,热闹的街上数十人围了上来,百姓纷纷站立两侧,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张家子跟杨二郎的宿怨那是出了名的,不出半月成都百姓总会热烈议论,添油加醋说着那两人今天在某处打架打得如何热闹。
小混混更是有内鬼通风报信,今天城南桥上还是后天小西门,张家少爷又请了哪位猛人坐阵,两人终于又要决一死战啦,诸位提前下注,多买多赢啊!
两人平常互有胜负,知世郎往往在地下赌场压张得业稳赢且赔率最高的时候,他便痛打其一顿,事后则赚得盆满钵满。
张得业一个世家大族的子孙不在乎这个,他只想狠狠地羞辱他一次,可每次有希望出气时,杨知世假装受伤就跑,真是比兔子还快。
事后虽然传杨二郎被张家子教训的消息,但他还是忿忿不平,他就想报一次仇,一次就好…
闹市中,为首的张得业叫嚣着:“杨知世今天你死定了,我请了南蛮第一力士前来,你速速跪地求饶,本公子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说罢混混身后一只粗壮巨手推开众人,高大的身影挡住日头,杨知世也要眯着眼才能略微看清。
此人身高近一丈,两只手臂及膝,身上披着虎皮,胸前挂着野猪头骨,皮肤黑红,身上毛发旺盛,且这南蛮人佝偻着身子。
“张得业,你从哪找的野猴子,我看你两长得也差不多。”
张家少爷气得脸色通红,大喊道:“给我上,把他杀了重重有赏。”
小混混都是只拿钱不出力的,他们平常被知世郎教训的不少,不愿去吃这苦头。
那巨汉却野蛮,一记冲撞便向杨知世而去,青砖砰砰作响如地震,眼见来不及躲闪,他只得举起枪格挡。
霎时间火蟒包围四周,巨汉仗着身躯高大硬闯火海,只一接触便痛得大叫并后退。
小混混这可开了眼,平时知世郎打他们都懒得用枪,今天却能见识到火尖枪使出的火蟒,早有耳闻此绝技威力无穷,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们平常也欺负勒索过不少外地江湖人士,但连个“剑气”也没几人用得出来,不想还能看到知世郎这种手段。
看来以往被打得不冤。
刚刚那一下冲撞也给他惊了,直觉躲不开便打算硬抗,可刚把枪横卧身前就有烈火冲出并防卫于周身,这要在之前他是不敢想的,以往不到怒气冲天之时根本无法使用那枪,今天却意外的心神相通。
难不成,是那桥边男子动了手脚?
他懒得想,好不容易能使唤一次,那可得抖搂抖搂威风,让这益州百姓看看哪个才是川蜀第一武状元!
知世郎快速追进巨汉,枪法千变万化打得汉子节节后退,燕子复夺窝、凤凰单展翅、蛟龙出东海…他把平日不敢用的招式一股脑打向巨汉,如梨花暴雨般越舞越神勇。
围观群众纷纷叫好,这杨家二郎也没有传的那么怂嘛,张家子一直拿不下他看来是真的合情合理。
这什么剑气罡风的,老百姓只在说书人那听过,平日更相信自己的锄头还有官兵的刀子。
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叫喊张得业跟杨知世来一场恩怨对决。
张得业几斤几两他自己有数,拳打脚踢喊着让混混一起上前围殴,他们见这知世郎越发生猛,哄然四散逃窜,谁知道这位大爷今天心情好不好。
巨汉被一记青龙落地打翻,魁梧身躯没了意识一动不动,知世郎转头盯着张得业,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娇生惯养的他被吓得说话结结巴巴:“你…你别过来…再…再过来我…叫人了啊!”
“你叫啊,今天不收拾你一顿我知世郎怎么在这益州混?”杨知世戏谑说着,然后向张得业走来。
知世郎说着就要动手,此时两人中间凭空出现了一管家模样的老者。
管家低眉顺眼说道:“杨公子,今日少爷给您添麻烦了,还望您勿与之计较。”
杨知世仔细一看,却是张府的大管家来了,他不得不作罢,这管家小时候见过,听父亲说,此人当年在南诏国入侵川蜀之时,以一人之力在城门与南诏军缠斗数日,南诏统帅一度加重赏金才使得军中修士舍命将他拖在一方小天地中,最终他伤痕累累被救下战场,之后据说负伤归隐于蜀郡某处田林,不知张家老爷子是何本事又将此人招揽至府上。
“大管家说算那就算了呗!”杨知世牵起女孩离开,与大管家擦肩而过。
管家从他气息中嗅到一丝血腥味,冷声说道:“杨公子我劝你将此枪物归原主,否则只会害了性命。” “知道了知道了,一个个的这么烦人!”说罢便大步离去。 知世郎边走边嘟囔:“我咋知道怎么送回去,就你们见多识广是吧?” 今天在街上大发神威之后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戾气,平日最多吓唬一下张得业就罢了,当时大管家若不出手制止,他那一枪也许真就刺了出去,以张公子的身板挨了这一下后果可想而知,那他知世郎也可以做好千里逃命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