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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方

作者:白雪飞 | 分类:历史架空 | 字数:0

第五章 王后寿辰玲珑献舞,元昊钦点桃之夭…

书名:天一方 作者:白雪飞 字数:4.5千字 更新时间:05-17 22:54

玲珑没有被送回别院,而是安置在离王妃养心阁不远的“翠云轩”。傍晚时分,四名丫鬟给送过来几套衣裳和首饰。都是应季的衣服,料子还比较轻薄柔软。玲珑谢了恩,让林香把所赐衣物先收起来,随后让林香领路急匆匆奔乐坊而去。

刚进院,听见里边叽叽喳喳的,是那些舞姬伶人在闲聊:

“这次寿宴,听说大王和所有朝臣也要参加。”

“是啊,还有各位大人的家眷、公子、郡主。没准儿被哪个达官公子相中了,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我劝你还是本本分分的练舞吧,咱们这种身份别想太多!演砸了,惊扰了主子,小命都难保!你忘了世子怎么处置阿秀了?还是先想想谁来领舞吧!”一个个子稍高的绿衣女子淡淡地说。大家听了立刻失了兴致,气氛一下子降了下来。

“还是赶快确定谁来领舞吧,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绿衣女子提醒到。“咱这么耗着明天就惨了,没有领舞就没有灵魂。”

众舞姬讨论的正热闹,没人注意玲珑进来。林香轻咳了两声,众人感觉到来人了立刻禁了声。玲珑打量着这群女孩子,见了林香都是谨小慎微,谦卑敛气。

“见过林姑娘!”乐坊的管侍急忙跑上来招呼,态度也很是恭顺。林香也不答话,扫视了一圈,然后对着管侍交代着“让她们管住嘴,小心世子不高兴。”

“是是是”管侍连忙应着。

林香转过身站在玲珑身侧,示意众人:“这位姑娘是世子钦点的领舞,大家仔细配合着,今晚都辛苦吧!”

玲珑觉得林香绝对不是一般的奴才可比的,这颐指气使的劲儿更像个主子,而自己像是她带来的伶人,心中不禁苦笑。

林香介绍完,玲珑走上前跟大家见了礼。虽说自己是公主,如今和这些人没啥区别,所以和这些小丫头感觉更亲近。

“诸位姐妹,玲珑愚笨,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粉衣女孩上来拉着玲珑兴奋地说:“玲珑,你可真漂亮!”众女也围了上来相互间简单认识。

玲珑得知粉色衣服的女孩叫红衣,绿衣女孩叫绿衣。这些伶人都是奴隶出身,另外还有紫衣、蓝衣等,因为卑微,名字也是随便起的,方便管理。玲珑倒是觉得这些名字真得挺好记的。

红衣比较外向,心直口快,从她嘴里玲珑感觉这些女孩子确实挺不容易的。本来排练了一只新舞《风华茂》,给王后祝寿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可前两天世子派人来,非要改成《桃夭》!改就改,这倒也无妨,《桃夭》本是旧曲目,大家也信手拈来。可昨天世子过来看排练,领舞的阿秀只是向世子抛了个媚眼,就惹得世子摔了杯子,阿秀当时就被关进柴房,后来怎样没人敢打听,据说凡事惹了世子的,下场会很惨!看红衣说话时的神情甚是紧张,好像李元昊就是个恶魔,会突然进来杀了她的样子。这让玲珑对这个党项世子有了新的认识——看来必须离李元昊远点。好在林香待她还算不错,虽然不是十分亲近,但是总算没有苛待自己。这些天的相处,玲珑觉得林香心地还是善良的,对自己这个敌国的人质倒也恭顺,至少和那些伶人比起来,自己还不至于太卑微,也算给足了自己面子。或许是因为自己和李元昊还算有名义上的联姻吧,虽然只是被利用的联姻,也算有个体面。林香应该也没跟元昊告过自己的状,不然,照那些舞姬的说法,自己早就应该被元昊扔去喂狼了。

太阳东升,染红了天边的云霞,也染红了原本清净的养心阁。日出东山,养心阁就热闹起来。来祝寿的夫人小姐走马灯似的。宴会设在离花园水榭最近“凌云阁”。这里临湖看柳,地方开阔。丫鬟婆子、内侍仆役忙得站不住脚。女眷们来的早的从养心殿出来,三三五五的或游园赏景,或聚着闲聊。

玲珑却没有被这动静吵醒,而是被林香唤醒了。

玲珑睁开惺忪的睡眼,问身边林香

“什么时辰了?”

“快要晌午了,公主更衣吧。今日是王后寿辰,咱们还要前去祝寿请安。但是王后念及你独自在这里,又怕你昨晚折腾受累睡不醒,便早早让翠儿姑姑传过话来,让你多睡会儿,不必急着问安了。”林香说话时总是那么干净利落,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知道了。”玲珑此时的心里忽然感到一股暖意,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林香吩咐小丫鬟把衣服拿过来让玲珑挑选。玲珑选了白色襦裙,粉色薄纱外披,腰系棕绿色丝绦,坠流苏,衬得玲珑面如桃花,腰身更显袅娜。额间一点梅花钿,配上飞天髻,尽显风流娇俏。玲珑把母亲给的流云珏仔细地系在腰间。

这是她唯一的念想,其中一块儿已经寄回王廷,不知道父汗、兄长是否真得收到了。

“公主,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发吧。”林香的话把玲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好。”

沿着水榭长廊来到“凌云阁”,宾客基本已经到齐。大家按品级入座,男宾席和女宾席左右相对,中间是大王和王后的席案。玲珑被林香引着来到自己的位置,右手边第五个桌案。桌子上摆着杯盏茶果。玲珑扫视了一眼周围,感觉到四处投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是啊,她是唯一的一个陌生人,一个被挟持的公主!“看吧,反正不怕看。”玲珑想到这儿,反倒是挺直了腰杆。

“打扮的再好还不是阶下囚!”

玲珑闻声望去,自己的左手边桌案后,中间坐着一个女孩子,正和旁边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嘀咕着。这个女孩大红中衣,胸前秀鹅黄色牡丹。外穿青色褙子,双髻高束,碎发垂于脑后,正趾高气扬的朝玲珑这边看。不是别人,正是承欢郡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闹大了,恐怕自己只有挨欺负的份。玲珑这些天学乖了不少,娴静端庄地坐下来,接过林香递过来的琉璃盏,浅尝香茗,充耳不闻。

“恭迎大王,王后!”

玲珑闻声起身,只见李德明和卫慕氏入席,卫慕氏还是那么端庄优雅,李德明也显得平易亲和了许多。宴会正式开始,鼓乐齐奏,内侍官高喊:

“贺!”

“祝王妃千秋圣寿,福泽无疆!”

众宾相和三声,众宾落座。

宴会正式开始,玲珑无心看节目,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人除了元昊和承欢她都不认识,她得让林香给她介绍介绍,以便日后方便行事。

林香从女眷席上首开始介绍。挨着王后最近的是咩米氏,是大王的侧妃,为大王育有一子叫李成遇,比元昊殿下只小一个月,林香指了指男席第四个桌案后面,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子。虽然眉眼看不太清楚,看其和他人想谈甚欢,应不是元昊一样苛刻乖张。

和他并行而坐的,是侧妃讹藏屈怀氏的儿子李成嵬。看起来也只有六七岁年纪,胖胖的小脸,呆萌可爱。

“一个心机不足,一个呆萌可爱,看起来李元昊在大夏的世子之位是无人能争了。”玲珑暗自观察着。忽然觉得有目光射了过来,在李成遇的上手,正是李元昊!两人的对视让玲珑感觉有点尴尬,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茶碗。李元昊并没有收回目光,眼睛越发的肆意,一直看着玲珑。

“还看!”玲珑再次抬起头,又是四目相对。狠狠瞪了过去!

元昊禁不住嘴角微扬,藏不住的欢喜。

玲珑别过头不去看他,林香给玲珑小声介绍女眷,从侧妃到诰命夫人、郡主。

“承欢郡主好像很不喜欢我啊!”介绍到承欢郡主,玲珑呐呐地说。

“毕竟是郡主,恐怕只有世子一个人能管的了她,您还是避而远之的好。”林香别有深意地说。

玲珑点点头。又瞥见承欢砸过来的眼神儿,以及元昊邪魅的笑。

“阴魂不散!”玲珑无奈地歪头假装没看见,继而神色淡然的揪了个葡萄放在嘴里。笑吟吟的看着正在上演的摔跤表演。

“好!”场上胜负已出,场外掌声雷动。中间面色黝黑的汉子双臂高举,用他结实的肌肉炫耀着自己。

承欢郡主端起酒杯,起身来到王后卫慕氏面前,恭敬的说“见过大王、王后,今日是王后姑母寿辰,承欢愿意献上一曲为王后祝寿。”

“好,好,本王正想瞧瞧欢儿的水平长进了没有!”李德明哈哈笑着。

承欢奏了一曲《寿比山》,琵笆声声,时而如涓涓溪流,如歌如诉;时而如山峦万丈,海涛澎湃。演绎着大自然的壮阔深厚和无边的欢乐祥和。其手法的流畅,绝对是经过名师**的。看来承欢郡主真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一曲终了,男宾席掌声、喝彩声不绝。这承欢羞答答躬身施礼谢过。

“欢儿弹得真不错,听得本王和王妃如痴如醉呀!”李德明和王妃对视了一眼。转头说到“欢儿今天的表现一定要赏,说吧,欢儿要什么?”

“欢儿不要什么奖赏,欢儿只愿王爷王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让欢儿常来侍奉便好。”说着俯身万福。

李德明更是高兴了,赏承欢郡主金面首一副,并准许自由出入王宫。

玲珑欣赏着承欢的“表演”,在自己面前骄纵跋扈的主儿怎么就成了娇滴滴了呢?这两面三刀的本事自己还真是得跟人家好好学学!

“公主,该你上场了!”林香附耳提醒到。

玲珑整了整衣襟,起身来到王妃进前,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投过来。“回鹘玲珑给王后请安,祝王后永葆风华,万寿无疆!”玲珑屈膝万福。

“免礼。”

“既然回鹘与咱大夏联姻,那玲珑公主就是昊儿的未婚妻,王上打算何时为他们完婚?”望着正在沉思的李德明,卫慕氏提示道。

“哦,过段时间占卜个吉日。”李德明看向儿子元昊的位置,想到了几天前的那次决定。

前几日,苏罗嘛想利用夜落纥病故,甘州归化新登大位不久之机,攻陷凉州,派人来商量,说欲以公主玲珑为人质要挟归化可汗归还凉州城,并请大夏出兵援助。苏罗嘛以“德胜后,奉凉州投大夏”为条件。当时让李德明很是心动,随即找群臣商议。

当时元昊坚决反对,还骂苏罗嘛“靠女人夺天下,岂是大丈夫所为!”继而摆明厉害,“苏罗嘛丢凉州,并非甘州强势,而是他治下无方,部下离心离德,才给甘州以可乘之机。这样一个丧家之犬如何信得过!”惹得在场众人无不点头。

一向好战的元昊竟然在那天提出休养生息,说“我军与甘州、吐蕃交战多年,契丹又多次扰边,兵力粮草都有折损,而今正需要秣马厉兵,以备东山再起。宋、辽自檀渊之盟一来再无战事,对我威胁更大。如果父王要称霸一方,万不可因小失大。”

元昊的一番话,群臣不禁为这位年少英才暗竖大拇指。纷纷表示苏罗嘛此举不妥。李德明也为儿子感到骄傲。但是儿子在提到以玲珑为人质时过激的反应,让他不得其解。本来就是要以此女要挟甘州夜落纥不要有其他动作。免得自己腹背受敌。可儿子此时竟说出“靠女人夺天下,岂是大丈夫所为”这样的话来。

李德明抬眼望向席间,看到元昊一脸关切的正注视着玲珑。李德明找到了答案——元昊竟然在护着玲珑!

王后卫慕氏笑盈盈的让其平身,玲珑款款步于舞池之中。一群身着绿纱罗襦裙的歌姬凌步逶迤,将玲珑围映在中间,仙乐袅袅,衣袂飘飘。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玲珑边唱边舞,像春天的娇艳的桃花,又恰似夏夜的精灵。广袖舒卷,舞姿翩翩。明艳动人,轻灵脱俗。似笑非笑含情眼,如娇似嗔桃花面,腰肢似细柳临风,滑步似凌波嫡仙。简直是此舞只能天上有,人间难见此等人哪!

承欢郡主看向元昊,可元昊正和众人一样注视着玲珑,脸上笑意难掩。承欢郡主攥紧了拳头,心说玲珑再留不得!

“真好!”

“确实好!”

两名武将夸赞着。一位是右监门卫中郎将朵里仁,另一位是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野利虎。

元昊的贴身侍卫小九儿听后,探头在两人中间,小声说:

“人家可是夜落纥的爱女,咱们未来的世子妃。您二位最好老老实实看,啥也别想!”

两人倒吸一口气,捂住嘴,忙不迭的点头。偷眼看向元昊。元昊仍乐滋滋的看着台上的表演,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乐声刚落,大家竟忘了鼓掌。

“真好,不愧是唃厮啰惦记的人物啊!自古红颜多祸水,大王要让世子小心着点儿喽。”咩米氏斟了一杯酒朝卫慕王后和大王一个意味深长的神情,又斜眼瞟了一眼元昊,嗤嗤的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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