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有什么的,”沈大叔看向大堂角落,和伙计们一起干活的二儿子:“就让这小子先在卤味作坊先做几年,磨磨他这懒散的性格才好。”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小儿子是个懒散的,也不怪墨丫头没看上他。
宋予墨见两口子神色自若,也悄悄送了口气。
她把这事儿说破,就是怕他们两家因为这事儿产生嫌隙。
沈大哥确实比沈二哥靠谱很多,做生意不是做人情,她的选择自然要考虑酒楼的利益。
就是沈金枝一家,虽然她对他们一家的安排有补偿的意图在里面,可选的职位也是他们能够担任的。
三人闲聊了几句,宋予墨又说到卤味作坊的事儿:“大婶子,我这酒楼开业,卤味作坊可就少了好几个人,您这几天可就要提前去招人了。”
沈大婶点头:“现在酒楼人也招齐了,我和孩子他爹明天就留在作坊招人。”
“还有,”宋予墨看向沈大叔:“之前运送卤味都是用的牛车,反正家里也有马,不如我让红叶教您和沈二哥驾马,以后就改用马车来送货。”
沈大叔一早就这样想过,可想到那辆精致的马车,又有些犹豫:“这可是南平郡主送你的,拿来装卤味有些糟蹋了。”
“孩子他爹,我们把马绑在牛板车上不就得了?”沈大婶道。
沈大叔瞪了她一眼:“那牛板车那么颠,马儿又跑得快,上面的卤味禁得住这样折腾?”
到时候弄得个鸡飞蛋打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代的车确实鸡肋,就算是赵倩送给自己的马车,减震效果也就那样。
日后作坊若是要扩大规模,物流问题就要先行解决。
宋予墨思考了一会儿,渐渐有了想法。
“大婶子,大叔,你们打听下附近有没有手艺好的木工,我画个图纸做一辆车,日后专门拿来送货。”
沈大叔两人已经习惯了宋予墨的特立独行,以为她又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对这话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笑着点头去寻木匠去了。
宋予墨则拿起柜台上的笔墨,专心画起了图纸。
萧云山和店内的伙计寒暄完后,一言不发走到了她身后。
沈金枝和庄隐也在柜台上理账,见两人的情形,识趣地离开了。
宋予墨画得投入,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你画的这是什么?”
宋予墨握笔的手一顿,转身看向他:“萧大哥。”
两人含笑对视片刻,萧云山的眸子又落在了面前的图纸上,一脸的兴味。
看着像是一个车,车身瘦长,车子四周被木板围的密不透风,上面还有顶盖,车身内部满满的都是大小相同的凹槽。
“这是货车,做来运送卤味的。”
宋予墨指着第一张图:“里面的这些凹槽里放入定做的陶桶,陶桶里面放卤味。”
说着手又指向纸张尾部的那个密封桶,尺寸大小标注地清清楚楚。
“这样车辆行驶的时候,陶桶被牢牢卡在车里面,再加上陶桶的高度我也是设想好了的,刚刚接近面板的位置,把面上的板子扣紧,马车再颠簸里面装的东西也不会撒出来,还可以最大限度利用空间。”
没办法,这时代没有弹簧,减震效果也就这样了,只能想方设法在车身上做改动,增强减震效果。
至于为什么不是木桶而是陶桶,那是因为陶桶较厚,隔热效果好,木桶容易有味道。
萧云山指着第三个图:“这车头倒是有些意思。”
宋予墨点头:“车夫这儿是个固定不能移动的座位,旁边有绳子可以把人固定在座位上,就算是翻车人也不会滚落下来。”
就是可惜古代没有玻璃,也没有行车记录仪,她不能做一个全封闭式的驾驶室,只能封住驾驶员头顶的那片天空,让他们不至于淋雨,然而漏风却是难以避免的。
她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却觉得自己身后异常安静,忍不住狐疑地转过身。
正好对上萧云山若有所思的目光。
“这车我从未见过,又是你看书学来的?”
萧云山的声音轻轻的。
宋予墨心中一跳,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对啊,我之前看过好些书,上面有许多新奇的事物。”
宋予墨低着头,假意看图纸。
良久,萧云山才道:“那下次给我看看你的书。”
“好啊,不过都是我许久之前看的了,我回去找找还在不在……”说着又把话题引到图纸上去,见萧云山的兴趣又被引了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岔开话题的方式太生硬,萧云山怎么会没有察觉,更没有错过她刚刚略有些僵硬的肢体动作。
他回想起两人自相识起来的一点一滴。
人人都说宋家姑娘是个软绵可欺的性子,怎么落了次水就改了性子,还改得如此彻底?
还有她时不时冒出的新奇言语,做出的新奇吃食,真的像她说的,是看书得来的吗?
相处越久,他心中的怀疑越深。
她在认真做事儿的时候是那么的自信从容。
他看着她侧脸的优美弧度,强行压下了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
不管怎么样,自己喜欢的是眼前这个眉毛飞扬,内心柔软的女子。
萧云山抛开心中的各种想法,两人投入到了讨论之中。
“砰。”一声响动传了过来,接着是沈金枝略显慌张的声音:“庄叔,你没事儿吧?”
两人循声望向右侧方。
庄隐正抱着左脚坐在地上,旁边滚着一个半人高的落地花瓶。
沈桂枝拿着个鸡毛掸子楞楞道:“对不住啊,我一时不小心撞到花瓶了,庄叔你没事儿吧?”
刚跨进大门的沈大叔两口子见女儿闯祸了,快步走了过去,宋予墨和萧云山也跟着走上前。
“庄兄弟,实在对不住,是桂枝太鲁莽了,你脚没事儿吧,我看看!”沈大叔说着话,手几乎要碰到庄隐的脚。
庄隐还是那副和善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同时避开他的手:“没事儿,那花瓶看着沉,却正好从我脚边擦过,轻轻碰了一下,不怎么疼,我去抹点药酒就成了。”
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