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袁全迎来了他在东汉的第一个生日。这天,全府上下都透露着喜悦,但唯独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袁全。经历过后世的美食和精彩后,真的很难对这个时代的生日聚会表现出真正的热情和期待。
晚饭后,袁全被李夫人拉着,直接走向书房。平时,袁全知道袁逢的书房,李夫人可是很少去的地方。这样的举动,也验证了其内心的猜测。果然,在书房中看到了先一步离席的父亲。
进来书房,李夫人也没有松开手,而是直接拉着袁全坐了下来。轻声道:“全儿,今天开心不开心?”“开心。”
“那娘问你个问题啊,你可要诚实的告诉娘哦。”这样轻声细语的问话,让袁全不由得与之前袁术的经历做对比,那一声声严厉的“拷问”,让袁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到孩子如此放松,看到袁逢示意的李夫人,接着问道:“全儿啊,你喜欢不喜欢王师啊?”
“喜欢,孩儿之前听哥哥们说,如果学不好会被戒尺打手心,但王师一次都没打过我。”“不错,那也是因为我的全儿聪明伶俐。之前娘听王师说过你对算数很有天分,是么?”“是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袁逢已经开始规划如何培养其子成为大司农(也可以理解为户部部长)。母子的对话仍在继续,“那全儿未来想当大官,还是大将军啊?”没有绕圈圈,直奔主题的聊天方式真的让袁全喜欢。虽然袁全已经摸索到一些5,6岁孩子的说话方式,那就是句子越短越好,话越少越好,但袁全也不愿总是这样说话,于是他经常是很安静的状态。
自从和袁绍那次谈话后,袁全一直都有仔细思考,终于今天,他可以说出自己深思熟虑的答案了。“娘,我都不想当。”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本意当听众的袁逢开了口,问道:“为什么?你想当什么?”看到自己丈夫开口,于是李夫人安静等着袁全的回答。
松开了李夫人的手,袁全走到二人面前,行礼之后答道:“孩儿之前问过哥哥们想做什么,大哥二哥想当大官,三哥想当大将军。父亲,没错吧?”“没错。”“父亲,母亲。我不是3岁小孩子,我今天已经6岁了。”袁全首先强调道。这句话,让本想绷着脸的袁逢一下子破功了,“哦,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偷瞄到袁逢的脸色从多云转晴,袁全趁热打铁道:“孩儿知道,有一个东西,叫做钱。百姓吃的离不开它,百姓穿的离不开它;领兵打仗离不开它,治理救灾离不开它。所以,孩儿想当的是账房先生。如果未来孩儿有许许多多的钱,那么大哥二哥治理百姓没饭吃,没衣穿了,我来帮;三哥的士兵没武器了,没饷银了,我也来帮。”
听完袁全的解释,袁逢砰的一声锤了下旁边的桌子,吼道:“胡闹,完全是胡闹!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堂堂袁家四少,竟然想去当一个地位卑贱的商人,出去,今晚去给我抄书,不抄完一本,不许睡觉。”李夫人被身边丈夫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喊人带袁全出去。待孩子走后,看着面前仍在生气的丈夫,李夫人劝道:“别生气了,我可从头听到尾啊,这老四的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自己哥哥的关心啊,多好的孩子啊。来,喝口茶。消消气。”
看着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袁逢苦笑道:“孩子是好孩子,可是他终究会长大的啊。做商人,他可是嫡子啊,会被别人背后指着脊梁骨嘲笑的啊。这孩子不是说很久没被王师打过了么,我现在就去揍他,看这小混蛋还敢胡思乱想。”袁逢是越说越气,干脆起身,似乎真的准备去揍人。李夫人刚要再度开口,便见丈夫直接理也不理自己。
“哎,这造的什么孽啊。老的,小的就不能让我省省心。”李夫人感慨道。
怒气冲冲的推开袁全的房门,看其架势是真的准备在抄书,袁逢的气一下子消了不少。
“我儿,跟为父说实话,之前的对话是有人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袁逢态度的转变,也让袁全安心不少,毕竟谁也不想挨揍啊。袁全只好违心使用‘撒娇大法’,认真说道:“父亲,我并不是胡乱说的。我是真的有非常认真的思考过的。您先别生气,听我说。”在自己的注视下,袁全怯生生的走过来,轻轻的用小手握着自己的手指,这样的动作是袁逢从未感受过的,态度不自觉的又软了一层。
“好,我儿,你说把。”
“父亲,孩儿到目前为止只学了一本书,就是孔子的《论语》,知道了他有个徒弟,叫子贡。当孔子游学时,他身边追随许多人,但孔子没钱的时候,却是没有跟随的子贡资助的。收获名声等等好处的是孔子和追随者们,备受嫌弃的是提供钱财的子贡。刚开始学的时候,孩儿完全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有一天傍晚,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孩儿看到庭院中的老树,在太阳的照射下,影子拉的非常长,非常长,甚至远处的围墙也没拦住它。夕阳中的老树,美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袁全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父亲也肯定看过这样的美景吧。如果我袁家是那棵老树,每个族人都想着做它的树枝,可这样是不能保证它茁壮成长的,还要有人成为影子,不是么?!光,我们要。夜,我们也要。所以,父亲,那些“光的部分”交给哥哥们去争,“夜的部分”就交给我吧。我愿意成为哥哥们的影子,我们袁家这颗树的影子。”
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袁全安静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准备开始抄书。看起来乖巧极了。其实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袁全从后世那些小朋友的可爱视频系列里学来的。目的很简单,希望东汉时期的父母也和后世家长反应一样,哈哈一笑,而不是准备揍自己。
不知道是说的内容打动了袁逢,还是自己的小套路起了作用,结果就是听到了最期待的话:“别抄书了,早点睡吧。”
看到自己丈夫回来时的神态,李夫人悬着的心,是彻底放下了,开口道:“就知道夫君宽厚大量,不与娃娃一般见识,明天妾身亲自管教。这打孩子啊,还得妾身来,袁术那孩子就是我打好的。怎么打,打哪里,都是有技巧的。”袁逢回想起袁术这一年的转变确实有些大,听下人反馈,确实变好了许多。
忽然,走过去拉起李夫人的手,轻抚着,柔声说道:“夫人,辛苦你了。”婚配这么久的李夫人,完全想不到自己的丈夫会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耳根不由的红了,彷佛受到奖励的孩子,保证道:“夫君,你放心吧。明天妾身保证把袁全这混小子揍的服服帖帖的。”知道自己夫人是会错意了,袁逢笑道:“不是揍全儿,不是揍他。”于是便把刚在袁全房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自己夫人学了一遍。身为一家之主和一家之母,二人完全明白自己的孩子要表达的意思。可也正因为理解,反而实在是难以接受。毕竟,这孩子才6岁啊。不得不说,也多亏袁家孩子都是精英,这也锻炼了二人的接受能力,所以袁逢夫妇只能感慨自己的孩子似乎更妖孽一点。
这边夫妻二人感慨万千,另一边的袁全更是内心高呼庆幸。袁全自己也知道,其实他这么说,根本不是像自己表达的那样。
主要是因为他明白,未来从西边来个董胖子,把朝中当大官的,杀了一批又一批;当将军就更别说了,既不是三国名将,也没有主角光环在身,上战场更别提了,就是一个死啊。
所以,为了给自己这个选择,找到符合6岁孩童的知识储备的,并且令人信服的证据,袁全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多亏年龄还小,不然因为这个谢顶也是有可能的啊。6岁孩子就谢顶,那画面想都不敢想。
不知为何,在胡思乱想的袁全忽然想起一句后世经典的话,大致意思是人们只要撒了一个谎,为了圆这个谎言,就要不停的撒更多的谎,结果,要么谎言成真;要么谎言被识破。
可是无论结果怎么样,过程都是辛苦极了的。想到这里,袁全顿时觉得未来的更加昏暗了,猛地将头埋进被子,用力的吼了几声。
次日,正准备去找王师上课的袁全,被一个很是面生的家丁拦住了去路,说道:“小少爷,夫人有请。”看其体格雄壮,身手必然不差,袁全虽内心疑惑,但也不好直接拒绝。
只好暂时跟着他。途中经过袁全熟悉的丫鬟,家丁纷纷躲着前方带路的人,也让袁全放心不少,看他人反应,至少确定面前壮汉是袁府之人。
七拐八拐,周围的环境也不变得陌生。终于,在一座简单的小院门前,家丁停下脚步,转身道:“少爷,夫人在里面等您呢。”敲了敲门,那壮汉家丁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