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山间的这家“解忧杂货铺”买卖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吃过午饭的沈星沉撅着屁股在货架前仔细观瞧着,难得他终于不再缠着绫罗,绫罗落得清闲,坐在一边不知在想着什么。
魏祯哄睡了小孙女雅雅便坐在正厅抽起烟来,眼睛时不时看向沈星沉,尽是一目的怅然,时间在他的脸上镌刻下了痕迹,岁月又何尝没有在他的心海沉下心事千般?有些时候转过头回望来路,原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许多人竟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回想起来往事如昨。
“魏爷爷,这些妖物鬼怪都是用来卖的?”沈星沉指了指那些瓶瓶罐罐说道。
“不全是,你面前的那个好像毛绒一样的小黑球就不是,它叫黑魇,以吸取人类的梦境为食,本身没什么危险也不会伤害人类,我通常用它帮人治疗一些噩梦,效果很好。”魏祯指着沈星沉脸前的小罐子说道,透明的罐子中一只毛茸茸掌心打小的物体正瞪着眼睛与沈星沉四目相对,对彼此都充满了好奇。
“这些奇怪的东西你都是从哪弄来了?”沈星沉敲了敲罐子,罐子中的小黑球惊怒非常,冲着沈星沉龇牙咧嘴。
“我这里与其说是杂货铺,其实更像是个村委会,谁家有什么奇怪的困难便会来找我帮忙,一般能够为我所用的我就留下了,若是为祸一方的就顺手灭了。”魏祯说到此处颇为自得,十里八乡谁家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会第一个想起他魏祯,这就是名望,也是他为自己孙女结下的善缘。
沈星沉自然没有联想到那么远,少年心性一心沉迷于眼前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了不得,魏爷爷你是个大能,比起我家老头儿强多了。”
魏祯不置可否,一抬手道:“有的是时间看,先给你俩安排房间吧。”说着领着二人向着另一座独立的木屋走去。 “您建这么多木屋能住的完吗?这里面都是住人的?”话多的沈星沉一刻也闲不住。 “那倒不是,几间是住人的,几间放杂物,还有一些。。。”说到这里魏祯突然止住了话头,停在一间木屋前说道:“就这吧。”说着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沈星沉与绫罗走进房间,只见这房间很是宽敞,沈星沉不由得十分满意的样子。 “你俩今天就住这吧,我明天再给你们收拾出一间,一会我还有点事要做,就不管你们了,不会说你魏爷爷招待不周吧?”魏祯笑道。 沈星沉现在确定了,魏祯大概率真的是自己的亲爷爷,能这么上心的给孙子撮合对象,那肯定不是旁人做的出来的。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亲孙子,以后我孩子的名字一定得您起!”沈星沉差点没把鼻涕泡笑出来。 绫罗压根没觉得魏祯的安排有什么不妥,走到火炕边的墙壁旁随手打开了关闭的门,原来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两个房间中间有一层木质的隔断分开,但是火炕用的是同一张。 原本还喜不自禁的沈星沉顿时笑容全消,转过头继续对魏祯抱怨道:“您这木材多是吗?干嘛还有个房间?” 魏祯对着沈星沉的脑袋就用手指敲了一下:“人家好好一个大姑娘,难道和你睡一张床?” “这不都睡一个炕了么?有什么区别?”沈星沉争辩道。 魏祯早就看穿了沈星沉的心思,不过年轻人的事情她可不想掺和,很难讲这样的安排魏祯是否是故意的,但他确实看起来像是在给沈星沉安排机会的样子。 “你去和人家姑娘说啊,魏爷爷可管不了。”说着魏祯哈哈一笑,丢下沈星沉和绫罗忙自己的事去了。 沈星沉抬眼看向里屋的绫罗,见她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宝贝箱子放在了炕上,于是轻叹一声道:“我也得打得过她啊。”说着也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一边。 长夜初起,星辉洒落,沈星沉躺在暖烘烘的火炕上发呆看着透过窗棂落在地上的月光,脑海中思绪万千,最近这段时间沈星沉感觉自己之前的人生有些不真实,当他不经意走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人生中还有那么多的故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至于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他根本就无法理解。 鼓起勇气沈星沉伸出手悄悄将一旁的房门拉开了一些,木质结构的房门有着很大的合页摩擦声,他悄悄看向绫罗的房间,却见绫罗的姿势和他一模一样,正在瞪着两个眼睛看着月光出神。 她循着房门开启的声音看去,与沈星沉四目相对,她本就冷若冰霜的脸在月光下更显清冷,只是眸中多了些烟火气,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嘿嘿,我就是看看你睡没睡,真不是偷窥你的意思,我就不是那种人!你相信我。”沈星沉略显尴尬,毕竟偷看人家被当场抓获这种事怎么看都是自己理亏。 原本以为绫罗会做出点什么反应,可是绫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重新转过脑袋继续看月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见对方没有责怪自己,沈星沉松了一口气,否则绫罗的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用力的一拳下去,自己身上全是马赛克。 沈星沉有心和绫罗聊点什么消遣时光,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一刻沈星沉突然有些失落,说到底自己好像和对方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一般,她的故事自己不知道,而自己的故事,绫罗可能完全不感兴趣。两个人彼此都是突然出现在对方的世界,谈不上有多了解。 “你真的不想当镇灵师吗?” 沈星沉猛然间一愣,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但是绫罗的声线他不会忘记,那字字句句又那样清晰,她居然主动跟自己说话了。 “什么?”沈星沉下意识答道。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当镇灵师。”绫罗侧脸放在枕头上,眼睛望向沈星沉,一池春水,潋滟无波。 沈星沉望向绫罗,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回答,好像肯定与否定都不是完全正确,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自己的人生更像是被爷爷安排好的,自己好像从没有真正做主过任何事情,就像绫罗箱子里的人偶一样。 “那你呢?你为什么当镇灵师?”沈星沉把球踢给了绫罗,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再绫罗的答案里找到些什么。 长夜深沉,两个睡不着的人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