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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灵战纪

作者:符遥 | 分类:东方玄幻 | 字数:0

第7章 山花烂漫时

书名:镇灵战纪 作者:符遥 字数:3.8千字 更新时间:05-19 16:33

两年前的某天,小男孩第一次在这破落的门前失去了意识,那之后他得到了一个家。

两年之后的某天,小男孩又一次在这破落的门前失去了意识,这一次他的家不复存在了,这世界上唯一疼爱他的人也不在了,这个人是他的养母,他心中仅剩的温暖,他的全部。

小男孩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有没有哭,此时的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正在悄然生长,从心底萌芽,直到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这东西吞噬了他的情感与意识,像是将他的心湖彻底冰冻了,也将他对人世未来仅存的希望彻底冰冻在了无底的深渊之中,他感觉世界变成了红色,他不知道,那是他的心血上涌,已经顺着眼睛流出了两行血泪。

“娘啊,明天真的会变得好起来吗?”他第一次对于老妪的话产生了疑问,也是他第一次开始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世界,曾几何时他赤足寒冰,却仍满怀余温;曾几何时,他用蜿蜒的掌纹去爱抚穿胸的利刃。可是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明天之后还是明天,黑暗的尽头还是黑暗,一眼看不到边际。

他就抱着老妪的尸体坐着一动不动,一天、两天、三天,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问题无数次,“明天,真的会好起来吗?”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劝说自己的答案,无关思考只是为此而活。

第四天的夜晚,小男孩动了,他背起老妪的尸体放在了屋子里的床上,他将老妪送他的那个大头玩偶放在了老妪的身上,他已经想到了答案了,他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娘,如果真的有下辈子,让我当你的爸爸吧,这样就永远不再有人能欺负我们了,也许您说错了,明天并不会好起来,但我们可以让他变得不那么坏。”小男孩对着老妪磕了三个头,转身拿起了灶台旁的镰刀走出了大门。

那一天原本闭塞的小镇传出了一桩惊天大案,一户在小镇中很有地位的人家被一夜灭门,一家七口上到七十老人,下到襁褓中的小孩儿无一幸免,他们的尸体已经被砍得碎成了肉馅其状惨不忍睹。而那醉酒晚归的男主人更是被割去了头颅,尸身被破开,内脏满地的挂在了自家的大门上,然而作案的,居然是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小男孩,有人看见小男孩提着男主人的脑袋一步一步平静地向着小镇东面那唯一的一户人家去了,他仿佛没有一丝感情,又好像被某些情感填满,那一天世界上少了一个本来能成为好人的人,多了一个憎恨着世间一切的恶鬼。

当派出所的警察赶到小男孩家时,小男孩已经死了,他平静的躺在老妪的尸体旁边,用那把已经砍人砍到卷刃的镰刀生生割断了自己的喉咙,他一只手抱着一个大头娃娃,一只手牵着老妪的手,屋中那老妪明显已经死去多时了。

后来经过警方走访调查,查出了老妪正是被那死去的恶霸失手打死,而这小孩是在报仇,他也正是犯下那惨绝人寰命案的元凶。

最后,迟来的正义终于让村长与一众村干部都受到了制裁,村民们也为老妪和小孩各自立了一个浅浅的坟包,至此,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了,如果不生变故,他们将一起走过无数个春秋冬夏,直到坟茔漫草,直到秣陵成路。

可是事情,就到此结束了吗?

黑夜之中,他冲破薄木棺材,又拨开黑暗的土壤终于来到了地面,他迷茫的望向四周,这里是一块坟地,除了两座新坟一无所有,坟前的贡品残缺不全想来是被那荒山中的野狗所食倒也算物尽其用,只是没有人知道下一次有人来这里还是不是为了祭奠。

他想要移动,却发现自己的四根辫子仿佛是自己的手脚一般,随心所欲,自在灵活。

他抬眼看去远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一个腰间别着一把扇子的男子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拿着一瓶劣质酒水,面带怅然的自顾自喝酒。他一身华服与手中的酒瓶很是不相称,眉目间带着三分温柔,使他的眉眼看起来分外让人亲近,只是一股独特的孤高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却又纠结该不该近前。

“我从来不白帮人忙,你坟前的酒虽然不太好喝,但我还是喝了,算咱们扯平了。你这孩子心肠不错,所以我没有复活你的肉身,纯净的东西自有其归宿之处,你不会介意的吧。”

小男孩面对着男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这时他才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老妪送给自己的那个大头娃娃,他跳了几下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

“你怎么活了?嗯。。这有些难以回答,毕竟太过专业性了,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你就当我觉得你比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有趣,所以我就让你活了吧。好了,酒也喝完了,两不相欠,我走啦,最看不得别人感激的眼神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男子笑意盈盈,眯起来的眼睛非常好看,可是他似乎不想在此多做逗留,转身就要离开。

小男孩还有许多话想要问,他着急得蹦蹦跳跳,两根辫子像两条手臂一样上下晃着,十分着急的样子。

男子似乎不用倾听他的话语便能感知到他想问些什么,他转过身走到娃娃面前蹲下身子略带遗憾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很抱歉程诺,这个愿望我恐怕帮不了你,你的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就像我说的,她呢,有她应该去的地方,那个地方也许很远,但会很幸福。你不用担心她,善良的人总会有好的归宿的,你就带着她的期望好好活下去吧,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

“....”

“复活你不过是因缘际会,我也是兴起而为,何况我嘴馋喝了你的酒,就是欠了你的情,甭管你愿不愿意,我将你复活了,也就还了你的情,都说了两不相欠了,你还要怎样?”

大头娃娃又跳了几下。

“你问我你现在要做什么?”男子笑着想了想,拍了拍娃娃的脑袋道:“这是你延续的人生,你要做什么你自己说了算。咱们已经两清了,你不欠我什么,更不需要为我做些什么。”说着男子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向了远方再没有回头一次。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累累,人啊。。真有意思啊。。哦,对啦,你肚子饿的话是可以吃植物的,你与他们是不同的,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没给你那么多限制,不过要是有一天你自己有了什么想法,你会找到我的,从今以后啊,你是海阔凭鱼跃,天高。。我飞!”男子背着身挥了挥手,身形一闪飞上了天空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娃娃感激的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伫立无言。

。。。。。。

异鬼的中沁满了泪水,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许多年过去他都不希望这个名字被提起,这是他一身罪孽凝成护甲后的最后的一丝软肋,因为这个名字是老妪送给他的,程是老妪的姓氏,老妪说希望培养他可以成为一个善良而有用的人,这是自己的诺言。

他知道自己违背了老妪的期望,所以他不愿玷污这个名字。

“沈星沉”身上的衣服被炸了个七零八落,不过肉身却是毫发无损,他随意的拍了拍手便不再理会程诺转而走向昏迷的红发少女检查起了对方的伤势。

异鬼程诺气若游丝,他再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的来临,他突然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头脑中忽然有了一丝超脱的明悟之感,他感觉自己的心挣脱了某种束缚,又找到了曾经作为人的感觉。

“笑什么?你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好笑吗?还是说你那个挠痒痒的自爆攻击很好笑?”“沈星沉”没有转身而是双指搭在少女的脉搏之上,将灵力送入对方的身体之中。

“对于你这种家伙来说,确实,很,好笑啊。”异鬼程诺虚弱地回应道。

“那你就尽情的笑吧,反正你也笑不出几声了。”

异鬼程诺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从第一次选择放弃吃草而选择吃人开始,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恍惚间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一个老妪温暖的对它笑着,她就站在那里,明媚过高天的暖阳。

“对不起,娘,我还是没有成为一个好人。”

老妪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嗯。”程诺点了点头,留下了两行清泪。

“恩公,这一命之恩,没有机会继续报答了,您不会怪我的吧。。嗨,您又怎么会在意这些烦心事呢?您。。。可是您啊!有句话我一直没敢和您说,但是能遇到您和娘,真的很感谢啊。。。”

程诺残破的身体慢慢飘向了空中,他褪去了一身的罪孽,化为了一个小男孩的脸,最终化作点点星斑慢慢消散了。

“沈星沉”猛得转过头,他看见一个小男孩的灵魂牵着一个老妪的手消失在了天空之中,他们笑得十分温暖,像六月的暖阳细雨,浸染这漫山遍野的山花都绽开了,一阵清风吹过,漫山鲜花的弯下了腰似是为消逝的灵魂悸动与哀悼。

“唉,人世皆苦,执念也嗔,原来你也是个苦命之人,早知道我刚才下手应该轻点的,罪过,罪过,阿弥陀佛,万法无量天尊。”“沈星沉”轻叹一声。

安北市某栋建筑中。

“啪”,一颗红色的珠子爆裂开来,高座上的卷发男子睁开了眼睛,眉头微微一皱,却又慢慢舒展。

“玄幽!鬼头的魂珠碎了,难道他?”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异鬼恭敬地对着座位上的人鞠了一躬,显然此人地位显赫。

“哼,死了也好,仗着是主公宠爱,对我总是听调不听宣,再让他成长几年,我这鬼将的位置怕都要不保了,此番倒是省了我的麻烦。”

“可是。。主公那边会不会不好交代啊。。毕竟主公很是看中鬼头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虽说主公是个重情之人,但是可不代表他优柔寡断,凌霄的前车之鉴可是历历在目啊,徒弟又怎样,还不是被他亲手捏死了。”

面具异鬼不禁打了个哆嗦,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

“不过你的担忧倒也有几分道理,鬼头毕竟名义上是我的属下,一声不响的就这么死了,恐怕我也难逃其咎。尤其是他还能威胁我的地位,万一主公认为是我为了自己的位子给他穿小鞋,那我可就麻烦大了,你不了解主公,他是个很怪的家伙,他甚至不在乎属下忠诚与否,能力与否,但是谁要是敢故意坏他的事搞内斗,他可从来都是辣手无情的。说白了,他能宽容自己养了一群没用的猪,但是这群猪里绝不能有自相残杀的猪,否则。。。”

“主公宽仁!那,我们怎么办?”

“多少闹出点动静吧,至少不能让主公认为我什么都没做,否则我也不好交代。”

“是,鬼将,属下这就命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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