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沉”出现在异鬼的头顶,一掌按着异鬼的脑袋直接按进了土中,平平无奇的动作居然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举重若轻般的直接在地上炸出一个巨大的大坑,可见其力量何其恐怖。
异鬼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沈星沉移动的灵力波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瞬移这种法术若是移动必然会在空气中激荡起涟漪,哪怕是再轻微都会存在,但沈星沉移动的刹那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又或者说,对方的实力恐怕已经到了能在灵气中同化自身,甚至消失的程度?那岂不是?异鬼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是谁!你根本不是刚才的那个少年!你也绝对不是镇灵司的人!你究竟是谁?”异鬼不甘的嘶吼着。
“别问啦,安心投胎吧,知道的太多反而不会快乐的。”说着“沈星沉”抓住异鬼的胳膊用力一扯,将异鬼的上身都撕裂了三分之一。
异鬼吃痛,轰然翻身跃起与,对方似乎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样子,任由他拉开了距离。
“以你的身份,你没必要帮助人类,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你,两条胳膊就当赔罪了,还望高抬贵手,说到底我们才应该是一条战线的朋友不是吗?”异鬼喘着粗气警惕的看着“沈星沉”,在对方恐怖的压迫力之下,他现在连逃跑的想法都不敢有了,只希望对方愿意息事宁人,毕竟它们的身份也很敏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诶,人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有本质的区别。”
异鬼呵呵一笑:“你说是就是吧,但你确实没有必要对我斩尽杀绝不是吗?只要你饶我一命,我就当今天从没见过你,保证不会透露你,和你这个“容器”的行踪。”
“行啊,那就这么办吧。”
异鬼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好说话,刚要客气几句,突然就感觉腹部一痛。
一低头,只见“沈星沉”的拳头已经打穿了自己的身体,还一脸贱兮兮地笑着看着自己。
“不过不好意思,我这老同志就喜欢偷袭。”
异鬼做梦也没想到以对方的身份居然会偷袭自己,羞怒交加之下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倍有余。
“无耻!那我就要你陪葬,一起死吧!!”
只见异鬼张开大嘴灵力瞬间涌入它的身体之中,“沈星沉”知道对方怕是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招数,马上准备将手臂从对方的身体中抽离出来。
但是猛得拽了几下,对方的身体居然将自己的手臂牢牢裹住了,任是如何努力都不能抽离分毫,对方的身体开始膨胀起来,就连脑袋也开始变形了。
“啊!我不甘心!我才有了成为鬼将的机会,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异鬼表情痛苦,口中留着鲜血与口水嘶吼着。
“沈星沉”见自己挣脱不开,索性停下了动作:“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人类打不过你你就吃人类,你打不过我我就杀你,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异鬼的两个眼球向外鼓着,像是要掉出眼眶,他的七窍都已经渗出了鲜血,但是他的口中还是在呢喃着:“那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
异鬼的记忆回溯到自己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年幼的他披着一块由麻袋制成的衣服,光着脚行走在冬天的雪夜之中,夜幕里灯火斑驳,可这漫漫人间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亮起的,他的脸和手被风雪轻抚得通红,有两根脚趾甚至已经坏死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活下去了,生而为人,他不曾抱歉,只是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这个世界终究不会温柔以待一个被抛弃的可怜人,树间无助的雏鸟也等不到梦里天际的黄昏。
最终,无力他地倒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他有些愧疚,不知道自己的尸体会不会为这户人家带来麻烦,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他希望神明可以再给自己一丝力量,至少这样他这种被讨厌的家伙可以死得远一些。
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妪恰巧出门丢垃圾时发现了他,将他带回了家中,老妪找出几件不合身的衣服将他的麻袋换下,却发现了他身上深可见骨的伤疤,那都是流浪的他乞讨时被人打的,纵使饥馁,他也从未偷窃,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好人,哪怕是卑微的好人。
他悠悠转醒,也许会连阎王爷都不屑收容他这种人,荒原上的野草总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他怯懦的看着坐在他身边老妪,一头白发像是那无情的风雪,凛冽无情的带走了她的时光,却又凄美得让人丛生哀怨。
“醒啦孩子?”
看着慈祥的老妪,他依旧没有卸下心防,只是怯生生的看着,他想要说声谢谢,但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什么也不用说,好好躺着吧,以后就好了。”老妪笑着轻抚着他的额头,轻柔而舒适,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爱怜,这间破旧的小屋并不大,却在此时足以容纳他所有的感激与温暖。
自那之后,他便与老妪生活在一起,那是他短暂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脑海中那母亲模糊的形象渐渐与老妪重合在一起,但他始终都没有开口叫出那声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想要叫出声的称呼。
老妪之前独自生活并不富裕,她也是被繁华社会遗弃的可怜人,也许正因如此,她才对这个孤儿格外的关爱,她用旧衣服为小男孩缝制了一个大头娃娃,虽然这个娃娃没有身体,只有四根奇怪的辫子,但小男孩还是很开心,因为这是他从出生以来唯一的礼物,虽然不珍贵,确是他仅有的。老妪看着笑容天真的小男孩也一起笑了,时光好像又再次垂青了她,让她的生命也重新有了活力。
老妪自那以后打理自家那一方小菜园时格外的上心,她想要多种一些菜卖掉,这样等攒够了钱就能让小男孩去上学了,听说上学的费用不低,但她还是有着这样一个小小的梦想,身在乡下的她没什么见识,丈夫早死也没有留下子嗣,但她并不无知,她知道普通人改变命运的方式就只有读书,外面有比这小县城更大的世界,有远大的前程,她从那孩子的眼中看见了一座澄澈的湖,而那双眼睛与她几十年前死于矿难的老伴如出一辙,所以她相信是上天的旨意把这孩子送来了她的身边,她很开心。
小男孩也很懂事,虽然年幼但总是围绕在老妪身边帮忙干活,他知道老妪身体不好,所以尽可能的承担了所有的体力劳动,如果说世界上的幸福有一段描述,那小男孩觉得就是现在,他和老妪一起生活在一起的时光,他希望他的故事写到这里就画上句点,永远的结束。
但,现实不会,现实更是对于假设的最大讽刺。
那一年镇子里重新修路,规划的路线正好穿过自家的小菜园,他还记得村长带着人来到自家的情景,老妪只是提了一个很卑微的要求,她希望村子里可以出资供小男孩上完小学,仅此而已,但是仍然被拒绝了,甚至被村长带来的恶霸一巴掌打掉了牙齿,小男孩想要制止,也被一拳打得昏死过去。
昏死之前他还听见那恶霸叫嚣:“一个老不死一个小乞丐,你们能反了天去?还敢讲条件?想要补偿?我补偿你住院费好不好?”
当他醒来时老妪抱着他坐在床上,他的手抚摸着老妪受伤的脸委屈得哭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卑微的活着就却还是要被欺负呢?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还要承受别人无端的恶意。
老妪笑着帮他擦干了眼泪,眼中充满了疼惜:“孩子,别怕,明天都会好起来的。”如果他知道那是老妪最后一次抱着自己说话,他很想跟老妪说:“那块地咱们不要了,我不想上学,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假设只是假设,如果也没有如果。
当天傍晚,恶霸带着一群人便毁坏了他们的菜园,老妪看着自己唯一的生活来源毁于一旦,挣扎着抵抗,最终被恶霸用锄头失手打死了。
恶霸眼看事情闹大,带着人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
小男孩不记得那天的具体情况了,也许潜意识里他还认为那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他只记得他抱着老妪渐渐冰凉的尸身颓然坐在大门口坐了很久,耳中只是不断回响着老妪的话“孩子,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