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韦孝宽并未回答。
独孤如愿邪魅一笑,有点意思,好多年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傲慢的对待他了。
上一个敢如此对他的人,是宇文泰,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处处攀比,绝世公子榜单上,宇文泰如今只排到10名之后……
韦孝宽没有回答独孤如愿的话,并不是因为他不敢争或者忌惮什么,他善于权谋,但是反射弧长,当他听到独孤如愿提到了高欢,他意识到后面北魏将遇到的危机,很可能是高欢点燃。
韦孝宽在一步步算计高欢会如何行动,如何赶在高欢行动前,做出防备应对策略……而独孤如愿后面说到的绝世公子榜,已经在他另一个测算模型里了,他无法两个测算一起进行,脑子卡顿了。
早有坊间传闻说,因独孤如愿英勇非凡,后世必将掌握重权,但是,独孤如愿并不相信。他只希望过着小富即安,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
独孤如愿身处战场,四处奔波,他桀骜不驯、冲锋陷阵、勇争先锋,但是却怕孩子重复他这样,过极为不稳定的生活。
北魏建明第二年,是公元531年,此时莫说是荆州,各个地方,都如困兽一般,被搅乱的七零八乱。
绝世公子,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因为,人们除了想对心中的英雄做个排行,人们也想,有个盖世英雄出面拯救。
源子恭忌惮着韦孝宽抢了他的风头,却欣赏着侧帽将军的绝美颜值,殊不知,最想要他位置的,是独孤如愿,不是韦孝宽。
独孤如愿作为荆州新野镇将,兼任新野郡守……不说是战功显赫,也是民强兵壮,但是,源子恭的来临,让他的梦想,破碎了。
两年了。
独孤如愿身兼两职的一腔热血,被泼了凉水。
但是独孤如愿并未放弃,忠信是他的信仰。
独孤如愿在军账里指挥若定,书案上铺开了荆州地图,几个重要得地方被圈了起来。
“那小子真是这么说?”独孤如愿自上次见了韦孝宽已有三日有余,他眉头紧锁,对荆州的守护策略,突然没了主意。
“对,他说,上善若水,以逸待劳。”一个小兵应和着。
“这……我最不喜欢被动了!虽然荆州易守难攻,但是只做防守,很难占据先机……”独孤如愿是主动型,如今荆州虽然是军事要塞,但让他死守,就等于让世人忘记侧帽将军是一个帽子带歪了,都有人效仿的英俊将军。
“困兽之斗,三面围兵,网开一面。韦孝宽那小子说,驻守荆州的中策,就是留出缺口,留出破绽,一旦两兵对峙,给百姓留出逃生机会……”
小兵战战兢兢看着面前这个毫无表情的侧帽将军,没错,当独孤如愿并不赞同的时候,他也不会表露自己的表情。
“这小子……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居然这么没胆量,畏畏缩缩,就知道被动防守。
那下策呢?你偷听到他说的下策是?”独孤如愿提到韦孝宽不肯说名字,但是这三日以来,已经无数次称呼他为“那小子”“小伙子”,大家习以为常,也知道独孤如愿说的是谁。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那下策就是主动迎战,正面攻击,荆州是各大军队必经之地,沿途设限,步步为营,是乃下策。”小兵站立一旁,听候独孤如愿数落。
“这还差不多,我佣兵至此,岂能被动挨打,好,就按下策部署起来……”独孤如愿邪魅一笑,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心机颇重,还是善心犹存……只喜欢被动,实乃……愚钝!
独孤如愿在和韦孝宽初次见面后,就心神不宁,是敌是友?
他害怕太聪明的人背后算计他,毕竟他一向直来直往,正面硬刚。
独孤如愿皱了皱眉,一缕青丝从耳边浮起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28岁的脸,依旧吹弹可破。
另一头,源子恭听着韦孝宽兴奋地说着上中下三策,其实并没理解,所以只好先应付着:
“好计策!只不过这个是荆州防御计划,咱刚上任也不了解这边情况,要不有空咱们先去体察下民情吧?”
韦孝宽挠了挠后脑勺,木讷的说:“好,确实该如此!”
不被理解,不被重用,韦孝宽除了偶尔可以抖机灵,大多时候很难被理解,这让他很苦恼。他无法对源子恭解释,三个计策是他熬了一晚上想到的,他知道时间会检验这个答案。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独孤如愿作为荆州新野镇将,新野郡守,偷偷抄了答案,把下策当作宝来用。
独孤如愿的野心突然被韦孝宽激发出来了——荆州,韦孝宽,或许更大的领域,成为他的目标。
此时高欢这边已经蠢蠢欲动,作为野路子出身的他,没家世没背景没人缘没依靠,高欢既不要被动,也不要主动,他要做整个乱世的操纵者,什么绝世公子?高欢不在乎,他要的是掌握这个时局的命运!
此时,北魏已经是强弩之末,任何一点打击,都可能让它破灭,但是还是有很多忠臣在坚持维系着、支持着。
各路起义兵反抗着,发动着战争,高欢是趁机加入进来的,过惯了苦日子的他,没有什么信仰,也不愿意受人控制,他打着“天子愚弱,太后**,孽宠擅命,朝政不行”的旗号四处投奔,直到这一年,他把目标放在了洛阳。
按照韦孝宽的推衍测算,高欢将是一个难缠的敌人。
信仰不同,迟早一战。
但困兽之斗,厉兵秣马,还要找到绝佳的那个伙伴。
那个俊美、衣着华丽、色彩鲜亮的少年郎的样貌,浮现在韦孝宽脑海里:“难道,要和这个一根筋的小子合作?痴长我几岁都没混出个名堂来,他怎么配成为的绝世公子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