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梨木的云纹椅,坐上人,面如冠玉,飒爽而立,大红蟒衣,飞鱼服,带乌纱帽,束鸾带,手上绣春刀横置桌案,惊了对面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指挥使大人有何贵干?”
“你杀了我的镇府,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说法?”李玉把青花瓷的茶杯砸到桌面,连着茶叶四溅飞散。
“你的好下属勾引贵妃娘娘,本督主是帮你清理门户,若是被皇上发现,怕是你管教不严,乌纱帽难保。”
陆峥道:“勾引贵妃娘娘?怕是他撞破了贵妃娘娘的好事吧。谁人不知,六皇子降生以来,多年皇上再无子嗣,虽然贵妃盛宠,难免不想未来有个依靠。”
“别以为皇上看重你们锦衣卫我就不敢杀你。”
“总督大人自然不怕,虽然东西厂分立而设,但西厂高手都被大人屠戮殆尽,现在西厂尽是一帮乌合之众,说您是两厂总督也不为过。”
“咱们当官的,是要为皇上分忧的。”
“多谢大人提醒,朝堂云谲波诡,大人可不要站错队才好。”
李玉身边的下属悄悄传话。
“大人,皇后娘娘召见,让您尽快去一趟。”
李玉拂袖冷笑道:“陆峥你不是想要说法吗,你大可去管皇上要,东厂的势力绝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可以撼动的。”
陆峥在不甘心也必须承认李玉的话,皇帝绝不会因为一个贵妃跟东厂反目,早些年皇帝为除己患,下放给东西两厂过大的权利。这些年开始逐渐培养锦衣卫就是为了制衡两场,减少争端。但这下放的权利岂是说收便收的?
“后宫之事,在大也是妇人之事,妇人之事在大也是小事,但私自买卖军火,私自扩充军队,瞒而不报可是大事,结党营私可是大事。” 李玉离开的脚步连停顿都没有,只是声音寒如冰。 “只要你找到证据,本督主等着你的好消息。” 凤栖宫 “皇后娘娘,李公公求见。” “让他进来。”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你们先出去吧。” “是,娘娘。” “那药不太管用了。” “臣会马上给娘娘找到新的药方。” 皇后轻笑:“那么多年了。要能治好,也不必到今日这般,以你李玉的性格又怎么会不留后手,怕是本宫的身后事你都想得明白。” “臣惶恐。” “棋盘中的人不必惶恐,该害怕的应该是那下棋之人。” “师姐。” “住口,李玉你答应过我什么。” “让你入这深宫就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如今连你的命我也保不住。”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想入这皇宫,贪恋这份富贵荣华?东西留下,你走吧。” “臣谨遵懿旨,拜别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峥道:“人审的怎么样了。” “差点服毒自尽。” “李玉的人不好对付,吩咐下去,加倍仔细着。” “是大人。” “华年,我要去一趟容城,京城的事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要硬碰东厂的人。” “大人,东宫那位怕是要不行了。” “皇上知道吗?” “李玉的口舌做得很好,连太医院的人都没发现端倪。要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宓儿是我们的人,恐怕我们都要被蒙在鼓里。大人,此事要告诉皇上吗?” “宫中秘事和我们无关,皇上又没让我们查此事,不必多费口舌。更何况李玉是不会让皇后死的。” “大人打算何时出发去容城。” “等那趟镖到我们手里,东西我要亲眼看到。” 孤舟四面水,茶与荷香绕,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知倾城还是倾国,佳人难在得。 “大人的救命之恩,千面姬没齿难忘,无论大人要成何事,我都会尽力为之。” 李玉道:“皇后要死了。我要你假扮她,继续获得盛宠,为我成事。之后我会派人教你关于皇后娘娘的一切,你要好好学,世上再无千面姬。只有水清皇后。” 这是威胁,千面姬只能成事,如果失败等着她的只有死,她再也不是那个江湖里的逍遥客。 “娘娘不必惊慌,有我做您的靠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皇后娘娘是你什么人?我从未见你如此在意一个人。” 千面姬还没来得及看清刀是如何出鞘的,那利刃已经在她的脖颈划出细细血丝。 “我不喜欢多嘴的人,这世上不止有你一个千面姬。”这颗棋子顺手便用着,不顺手换一颗便是。 “李玉,这就是你对本宫的态度?” 只见李玉后退两步,单膝跪地。如此大的动作,小船竟然稳稳不晃。 “臣不敢。”李玉果然没有选错人,她不能怕自己,就算害怕也要藏的滴水不漏。 “你是李玉,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臣与娘娘约定,不问臣的过去,未来之事臣知无不言,只要娘娘想知道臣都会如实相告。” “不必,我对你想做的事情没兴趣,只有一点,待你功成名就,还我自在逍遥。” 救命之恩,抵了便是。 “娘娘绝不会死在臣的前面。”他答应了也没答应,但千面姬识趣,不再强求一个结果,很多事情不过一句生死有命罢了。 “李玉。” “臣在。”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千面姬想了很多年,时至今日,她都无法理解,一个嗜血成性,杀伐果决的人,为什么要救下自己,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想好自己多年以后会为他所用吗?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何必要本督多费口舌。”李玉懒懒地拿起茶杯轻呷了一口。 “我更希望你当时没有救我。” “也是,像你这般性子,为我做事也实在委屈。也难得,跟了我那么多年,我的行事你是半点没有学会。” 无论如何,已经是剑在弦上,不得不发。 浩浩荡荡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姑娘,撑着一把伞,那伞可不是寻常的油纸伞,是一把镂空的银伞,伞柄刻着细细的花纹,旋转而上。伞面是一片银光,如果仔细去看那伞面就会发现那极细的花纹,只有在阴暗的雨天才得以呈现出原本的图案。 “姑娘留步,马车进京城是要出示令牌的。” 听到这话赶马车的人立刻从怀中掏出令牌,那块令牌是陆峥的。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打扰了。”陆峥是什么人,直属于皇上的人,那东西也是皇上要的,谁敢阻拦。 摆摊小贩们切切私语 “那是谁家的女子。” “不像是京城里的姑娘啊。” “这位姑娘怕是比那美人榜的首位都要好看几分呢。” 京城茶馆说书的,最喜欢唠叨这些事,不仅如此,还要还要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分,生怕不够生动传神,坐底下的听众不满意。 “美女子?有趣有趣。十六弟你最喜欢听这些佚事,可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倒谈不上,只能说略有耳闻。” “怎么?这位小兄弟知道那女子的来历?”一听客带头问道。 “这天下镖局分两种一个是揽月阁,其他的全部称为第二种,揽月阁高手众多,甚至有杀手出身的成员,但是他们只走镖,不接其他的任何委托。他们走的镖都是分等级的。而那姑娘。”故意压了声线,吊足了人的胃口。 “在那之上,怕是再没有人了。” 揽月阁! 茶馆里的看客大多是听个热闹,听听就算了。那些大人物做的事,和他们这些人小人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即是如此,又何必挂心。 【作者题外话】:努力日更中,希望大家支持小叶的新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