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镇的口岸上,夕阳的倒影映在东洋,橘黄色的天空与海水的交界线迎来了这个月最后一艘来自首都的货船,满载独特的奢侈物资和向西迁徙的旅行者们。随着洛克蒂斯山谷的经济实力不断上升,更多的人放弃靠海吃饭的生活,去翻越高山种地为生,这里也渐渐的成为了一个不大的贸易站。
货舱旁边一个正忙活着收揽信件的年轻的小伙子,他穿着满是灰尘褐色粗布上衣,长挑的身材,幽蓝色的双眸,缺少打理的橘红色短发就像很久没有洗过澡小猫的毛。
小伙子每个月都能在来自其他城市的货船到港之际,从船员那里听到关于小镇外那些栩栩如生的故事。船员们为了使故事更加吸引观众,从而赚取更多小费,对平凡的见闻添油加醋那真是再熟练不过了,小伙子每次都能站在码头听一个下午。
“修斯,我这次的故事你从来不得听过吧?”
“你上次讲的跟灵种战斗的故事后续呢?”
“啊……那个啊,忘记讲了,下次,下次我来再跟你说!”
水手跑到了船的另一端,修斯略带沮丧的点了点头,手里捧着一大包从货舱取出来的信件,拿到岸上一封一封的整理着,平日里由马车送来的信都是来自周边的小村子的,并不多,也不急。然而远道而来的信经过时间的陈酿,就变的又多又急。修斯从中挑出那些加急的信件,放到了自己缝制的小羊皮袋子,其他的就暂存在码头的邮局。
修斯自幼便在梅里,从未离开,平时跟着父亲打猎,做一些杂务,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直到五年前,父亲作为义军领袖,翻越洛克蒂斯山脉前往胡卡林,守卫上任国王从费尔索争夺下来的领地。作为一个令人钦佩的地方领袖,身上并没有多少积蓄,只给修留下一屋、一床、一盏破油灯和一份小镇的工作。
修斯向往着外面的生活,在小镇生活二十年,他想随着大船远航,随着马车体验世界的繁华,就是缺少一个理由,缺少一个能够放下朋友和故乡的理由。
货船靠岸,本就是小镇最喧闹的时候,可今天的码头格外的吵。修斯背着他的小包正要走,看到客舱那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他想挤进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可奈何自己的小包有些沉,为了自己晚上可以安心睡个好觉,跑向了镇中心。
村民中间,是七八个身着盔甲的守卫,正对着一个刚刚下船便被逮捕的灵种拳打脚踢,其中两个守卫正翻看着他的行李,从里面衣服的尺码和日用品数量上来看,显然是有一个人跟他同行。那个灵种的双眼被刺瞎,浑身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岸边的沙砾。守卫拿着藤鞭不断抽打着他,逼问着同伙的去向。
灵种,是那些拥有着特殊能力,有别与人类的一群人,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长了一双碧绿的双瞳,有些能力特殊的灵种在体型上也会有明显的特征。最开始,灵种和人类在社会**同生活,由于拥有能力,还可以做很多普通人类做不了的工作。然而,能力出众,总会遭人嫉妒,白鸽群中的乌鸦总会被认定成害群之马,渐渐的,灵种不断遭到排挤,被驱逐。再之后,族群特性被政治所利用,定义了灵种生来就是邪恶、低贱的族类,几百年来,一直没有过停止追捕。
围观的村民中间让开了一条通道,两个守卫带着督察官和一个刽子手赶到了码头,守卫把倒在中央的“肉块”扶了起来,跪在那里,刽子手走上前去,等着督察官发号施令,刽子手看样子非常迫切的斩下这颗灵种的头颅。督察官手一挥,刽子手向前走了半步,村民注视着刽子手的大刀举向半空,码头安静的像硝烟过后的战场。
大刀挥起,划破空气,人头落地,人群散去。
海风从海面上进入小镇,夹杂着从码头传出的血腥味,一个人的生死被扣上灵种的帽子之后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六月的太阳落的很晚,即使这样,镇西鞋匠的信刚刚送到,太阳便早已已经不见了踪影。修斯向夜晚寂静的小巷四处张望,摸了摸自己缝了两个补丁的口袋,想用还剩下的两克里去买个面包饱个腹,但由于对灵种的追捕,镇上实施了宵禁,小商铺早早的就收起了摊位,只有两两一组的守卫走在街上,空旷的小巷,村民门前昏暗的油灯配上剑与锁甲摩擦发出的金属碰撞声,肃杀的气氛连一口长气都不敢出。
修斯并不知道宵禁的事情,忙着送信根本没注意到广场上贴的告示。夜晚的风吹在身上那么清爽,仿佛行走在没有观众的剧场。吹着口哨,清风环绕,在小巷中肆意的舞蹈。
风声依旧,但突然出现了不和谐的声响,修斯停下脚步,猛地回头,身后两个岔口处仿佛有个人影,天色昏暗,也看不清,大概看出穿了一件长斗篷。被修斯的目光扫到后那个身影也立即消失了。
“这么晚除了我还能有人在街上?啊,不会上从临街寡妇家刚出来的色老头吧~”修斯回过头,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继续快步往酒水巷走去。
酒水巷可以说是镇上穷人最多最集中的地方了,本来的石砖路早在几十年前因无人经管而破败不堪,地上的污水肆意的流淌,漫天的臭气也熏的人睁不开眼。修斯凭借他对小镇的熟悉以及矫健的身手,穿过了平时只有流浪猫才走的小路,可算是午夜之前把最后一封信送到了。
修斯从酒水巷钻出,正准备寻着灯光回家,迎面走来两个守卫,左手举着火把,右手端着剑柄,直直的向他走来。“叫什么!干什么的!这么晚为什么出现在这!”其中一个守卫一见面就立刻抛出了一个三连。
“修斯·弗格斯,咱们镇上最有活力的邮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