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家,便看到爷爷的身影,夕阳的影子落在身上,他正在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
我大喊着爷爷便冲他怀里扑过去,可惜的是,我依旧穿过了他的身体,我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刹那间我十分的想哭,我捂住口鼻,却没有眼泪流出来,也是,我从小就不会哭,现在就更不会哭了,毕竟鬼魂是没办法流眼泪的吧。
正在这时,我听到屋子里传来婴儿的咿呀声。
怎么会有婴儿的声音?
我带着疑惑走进屋内,奶奶坐在床边,正哄着一个包裹在襁褓里的孩子,我走上前,看着那个孩子,小小的身体,白嫩嫩的脸颊,两只小手挥舞着咯咯的笑着,奶奶却抱着她泪流满面。
家里怎么会有一个婴儿?
我凑上前去,呼唤着奶奶,手掌不信邪在她面前挥动着,在确定她也看不到我的时候,我有些颓废的坐在床边。
而那个小娃娃仍举着小胖胳膊,很开心的样子,我心里郁闷至极,看着他头上的那几撮呆毛,气得想把那几根毛揪掉。而那个婴儿好似知道了我的想法一样,突然回过头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肉肉的小脸带了几分疑惑。
“看什么看,先看看你自己的丑样子。”我口不择言,幼稚的对一个婴儿进行了人身攻击。
婴儿瘪了瘪嘴,突然哇的喊出了声,好似在对我说他丑表达不满,我有点慌,起身朝他看去,小小的脸皱巴到了一起,但却没有泪水。
我有一刹那的发呆,忙低头朝婴儿的臂弯处看去,下一秒,我便愣在了原地。
那个小娃娃的臂弯处,赫然有着一块圆形的红色胎记,这个娃娃,是我!是刚出生时的我!我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转身对墙上的日历看去,没错,墙上日历的年份,正是我刚出生的那一年,我竟然回到了这个时候。
“你不丑,长大后你是个大帅哥,别嚎了,光打雷不下雨。”我对着襁褓里的小不点说道,他好似能听到我说的话,只是看了我一眼便不再喊叫。
这时,爷爷也进了屋子,看了看小不点,将他抱了起来。
“当家的,今天第二天了,儿子…还没回来。”奶奶捂着脸,哽咽着对爷爷欲言又止。
“这就是命了,你别哭了,我抱他出去一趟,你饿了就自己先吃,不用等我。”爷爷眼圈也有点红,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着襁褓中的我离开了。
我想上前抱抱奶奶,让她不要难过,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看着她眼泪婆娑的样子,我不由得一阵难过。
可是…爷爷为什么说爸爸回不来了,而且这么晚了,他要抱着我去哪里?想到这里,我忙出了门,跟在爷爷身后,只见他从鸡圈里拎出来两只鸡,一手抓着鸡,一手抱着襁褓中的我,向村外走去。
我跟着爷爷走了很久,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终于,爷爷在一个村子的村口停下来,我在我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村子的记忆,这是一个距离我们村落比较远的村子,我之前也很少会来这里玩。
爷爷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跟上爷爷的脚步,只见他抱着我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个很破落的小院前面。院门破败不堪,爷爷推开门走进了院中,木门在黑夜中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听得我皱起了眉头。
门虽然破旧,可院子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屋内站着一个婆婆,好似在这等了爷爷很久,见爷爷进来便开口道:“老陈,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认出她是附近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神婆王婆,之前在村里喝白事酒的时候见过她。
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只是都叫她王婆,时间久了,便也没人再去追究真正的名字了。
爷爷闷着头一言不发,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把家里的几只小公鸡丢在了王婆家的鸡圈里,王婆冷哼一声,把一块玉佩丢给了爷爷,交代爷爷给我带上玉佩,戴上后便不可在离身,无论在哪里也不可把这玉佩摘下来。
“老陈,我说真的,你带着这小子出去躲些时日吧,我在镇上还有间屋子,你们搬去镇上,别再回来了。”
“我哪都不去,就守着老屋。”爷爷抽着烟,头也没抬的来了一句。
“你呀,就是轴。算了,知道劝不住你,这玉佩应该能为他抵挡些时日。不过千万记住,不管人在哪里,倘若这玉佩碎掉了,必须在三天之内回到村子里,去后山里小溪边的破庙里上三炷香,日日子时上香不可耽误,若是上足七七四十九天后都平安无事,那他的劫便算是躲过去了。”
王婆说完后便转过身,没有再看我们。爷爷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抱着我离开了。
回到家,奶奶已经睡下了,枕边湿湿的,应该是刚哭过。
爷爷将襁褓中的我放在床的内侧,便也睡了过去。
我爬上床去,躺在爷爷奶奶中间,手里摸着那枚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原来这枚玉佩是这么来的,我只知道,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一直戴着这枚玉佩,爷爷从未跟我说它的来历,只是无论何时也不许我摘下来,没想到,其中竟有着这样一层原由。
第二天清晨——
我睁开眼,便看到襁褓里的婴儿伸出小胳膊,瞪着眼睛看着我,他咿咿呀呀的指向窗外,我向窗外看去,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你想让我看什么?”我坐起身来,有些不解的向窗外看去。
他只是指着窗外,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可惜我理解不了小不点要表达的话。
我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四处张望着,最终,我的目光停驻在后山上。
据说我爹是死在后山上的,听爷爷之前说的话,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小不点是想让我上后山吗?我转过头,透过窗子看着他,只见他挥舞着自己的小手,眼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