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寒风,刺骨,地上的白雪,冰冷。
山间里的小村子,看不到一点生气,犹如被这寒冷的天气冻住了一般,只有那几缕炊烟,才让人察觉到,这村子还是有人住的。
村口此时来了十个人,青一色的白狐棉袍,腰间圆月弯刀。他们静静地站在村口,似乎在欣赏着眼前的雪村美景,又似乎在等待某种命令。
不一会儿,远处又行来一队人马,服色各异,当中还有一辆金色马车,两匹黑色宝马拉的马车。
“去,把那些猪都撵出来。”有人发号了,那是骑在马上的一人,白袍刀客,来自雪原国的“圆月刀”白不留,雪原国雪狼帮的四号人物。
那十个白袍刀客,听了号令,像见到了猎物的饿狼,哇哇嗷叫着扑向村子。
一阵房屋的破损声、人群的尖叫声、惨叫声夹杂着传来,鸡飞狗跳,宁静的小村变得不再宁静。
有人给那金色马车里端上了热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些白袍刀客便将全村的人赶到了村口,成排地站在众人面前。
“白蛮子,把神石找出来就行了,有必要弄这么大动静吗?”有人说话,此人是赤城部铁三刀门的铁造神手孟乾坤。他对白不留的这种野蛮作风有些看不下去。
“老孟,你们这些打铁的就不知道了,办事,得靠刀子,你跟他们讲道理,这些猪也不懂呀。”白不留不以为然。
神州里有一条不成文的习惯,练武之人称为人,练不了武的凡人,皆称为猪,因为,对于神州九部之地来说,不能为神殿贡献能力的人,不配有尊严地活着。
孟乾坤曾经也是猪,他深知被人鄙视的滋味,所以,他才在别人认为不可能再练武的年纪,发奋习武,终于有所成就,告别了猪的行列。
那些白袍刀客让村民们成排站好,手脚并用,又踢又骂,真像对待圈里拉出来的猪一样。有的小孩不明就里,认为嬉闹,被几大脚踢翻在地,哭声一片。
白不留对那些还在无所适从的村民们指了指手,村民们便像见了瘟神一样,个个缩了没声。白不留转头对着马车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巡察大人,村里的猪都在了,看,是您亲自审问?还是小的代为处理?您发个话。”
马车的门帘是锤着的,看不到里面的人。“你看着办吧。”马车里传来一句懒洋洋的话声。
白不留连连称诺,回头面向那群瑟瑟发抖可怜的村民,眼里眨起了邪魅。
孟乾坤暗感不妙,从白不留的眼神里,他看出了这群村民的下场。但既然马车里的人发话了,他又无能为力。因为他惹不起马车里的人,就算他背后的整个帮派都惹不起。
那是落日神殿的人。
白不留骑马上前,绕着那群村民一圈,然后道:“前些日子,天降神石落到了这里,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我,有谁捡到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似乎听不明白在说什么。
白不留邪邪地笑了笑,轻轻地随便指了一个老村民,旁边的白袍刀客立马将老村民提到马前。
“你可以不可告诉我?”白不留带头微笑说。
“大……大人,我不知道呀,没没看见……”老村民被吓得有些语无论次。
白不留有些失望地摇头,“啊呀,你这个回答,不好。”然后向白袍刀客使了个眼神。
刀光一闪,老村民的脖子喷出了片血雨,倒在地上,不停抽搐,一会儿,便气绝了。
一众村民如受惊的鸡群,慌乱作一团,哭声一片。
白不留又问:“现在,能不能有谁告诉我,神石在哪里?”
村民们又恐又惊,还是没回答上来。
孟乾坤忍不住开口道:“白蛮子,你这弄的,他们都怕得要死,谁还记得起来嘛,兴许,他们也跟本没见着神石,你再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我看,还是咱们自己去搜可靠一点……”一道微风自马车里射来,正中他的面颊上。
“我让你多嘴了吗?”马车里的飘来一句话,像道冰冷的利剑。
孟乾坤不得不住了嘴。
白不留用指头指向一个小孩。那是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因为害怕,紧紧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一边的白袍刀客立马过去,将小孩从母亲的怀里拉扯出来。
小孩嘶心地哭喊,紧紧扒住母亲的手臂不放。母亲绝望地哭叫,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放。白袍刀客一脚过去,将母子二人踢翻在地,趁母亲松手的瞬间,将小孩拎了起来,抓到白不留的面前。
白不留用指头勾了勾小孩的下巴,微笑着。小孩哭得满脸鼻涕口水。
“小鬼头,你看到那个好玩的石头吗?”白不留迷眼笑着脸问。
小孩连事都没懂,哪能回答上来,哭得更厉害了。
“大人……求求你放了我孩子吧,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呀……”母亲爬起来抱住白不留的马腿,哭求着。
白不留低头望向那女人,那女人和其他村民一样的粗布衣衫,但头发和脸面还是打理得十分干净,似乎还有点姿色。但白不留对于生了小孩的女人,没有兴趣。
“好吧,那你就说说吧,神石在哪里?”白不留问向女人。
女人急忙爬起来,想先抱回自己的孩子,但孩子被白袍刀客提过了一边,她抱了个空。又被白袍刀客踢了一脚。“白爷问你话呢!”
女人哭声不止,道:“大人,那神石是什么样子呢?我先给你找来,找来……”为了孩子,她什么都可以做。
神石是什么样子,白不留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没人见过。“哦,那好吧,你先问问你们的这些人,最近哪个捡到了奇怪的石头,问出来了,我就放了你的孩子,还有奖励哟。”说完,邪邪地笑了。
女人于是只能跑去一个个求问村民,连跪带磕头。大家都是左邻右舍的,一个个也在想为她解难,但没有见过什么神石,又怎么说得出来道道呢。
女人绝望地哭喊着,求着,但她没有求来白不留想要的结果。
白不留惋惜地摇摇头,道:“啊呀,小妹呀,看来他们都不想让你小孩活了,这可不能怪我了。”说完,向提着小孩的白袍刀客作了个示意。
白袍刀客拎起小孩的脖子,手一使力,小孩哭声被戛然掐断,手脚四肢无助地挣扎着。
“不要——”女人扑了上去,奋力抓住白袍刀客的双手,要把孩子抢回来,但她哪是这些白袍刀客的对手,早被另一个白袍刀客踢翻在地,又一脚踩在背上按在地上,眼睁睁望着自己的孩子在别人的手里渐渐死去。
小孩挣扎了一会,双眼望着自己的母亲,瞳孔渐渐散去,手脚无力地停止了挣扎……
“阿狗——”女人撕心裂肺,随即昏死了过去。
村民们再也站不住了,“我们跟他们拼了!”有人高喊,一群人便扑向四周的白袍刀客。
白不留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嘴角轻轻一笑。
那些白袍刀客手中弯刀出鞘,一片寒光飞闪,村民们如被割断的稻草,纷纷倒地,血水染红了雪地。
一场残忍的屠杀。
孟乾坤不忍看下去了,他是个人,还有点点良知的人。回马带队要离去。
“老孟,你回哪去呀?”白不留却叫住了孟乾坤。
孟乾坤冷哼一声,道:“白蛮子,人都给你杀光了,我还问个屁,回家睡觉去了。”
“哎哟,看你说的,这还不有一个还没死吗。”白不留指了指地上昏死过去的女人。
白袍刀客用雪在女人脸上来回搓了几下,那女人悠悠地醒了过来。一醒来,女人便手脚并用爬到死了的孩子身边,抱起来嚎啕大哭。
“阿狗,娘在这里……娘在这里……你饿了吗,娘给你煮好吃的……小米粥好不好……好不好……”女人一边哭一边喃着,似乎疯了。
孟乾坤不想说什么,他感觉眼眶里有些热。
女人突然跳了起来,嘶喊着“你们一并把我杀了吧,杀了吧……”扑向白袍刀客。
孟乾坤道:“白蛮子,如果我是你,我就把她一并杀了。”
白不留瞄了眼女人,道:“不,你是知道的,我不杀女人,咱们雪原部有规矩,女人是用来下崽的,不能杀。”然后,向那些白袍刀客使了个眼色,那群白袍刀客便发出了淫邪之笑。
孟乾坤嘴角动了一下,一股久违的杀意顿生,如果可以,他将毫不犹豫地将眼前的白不留杀掉。但是,那辆马车还在,神殿派来的人还在,不能动。
女人疯了般去抢白袍刀客们手里的刀,却被踢来抱去,成了他们的玩乐,狼捉弄猎物的玩乐。
孟乾坤下了马,大步走过去,将女人拎了过来,丢到她的孩子身边,然后道:“妹子,对不住了,跟你的孩子一起去吧,来世,别当这可怜人了。”说完,一掌拍在女人天灵盖。
女人像失了气的皮囊,伏倒在自己孩子的身上。
雪又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