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隆章把铁锹在手里掂了掂道:“挺好。你离远一点,灰太大。”
区小桃朝边上走去,始终回头望着他。
崔隆章看区小桃走得差不多了,举起铁锹朝墙上狠狠地凿去。
泥灰四溅。
区小桃又朝后退了些。
墙上传出的空洞的响声,让崔隆章兴奋不已。
这一定是一扇门。
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按照自己刚刚画的线条,在墙上凿出了个房门的轮廓,然后将一段段线条上的泥灰凿穿,直到露出里面的木头方才罢休。
未几,门型基本露出,误差不超过5厘米。把手也清晰可见。
区小桃走过来,一脸的惊异。
崔隆章试了下门把手,没有任何动静。
他从腰里掏出手枪,挥手让区小桃站到自己身后。
他拉动枪击,对准门把手就是一阵连射。
门把手“咔哒”落地。
他止住区小桃,让她不要动。然后错步正对着门,举枪朝着可能是铰链位置的地方连续射击。直到枪机后退,子弹打光。
区小桃听到枪声停止才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目光竟然有些呆滞起来。
崔隆章换了个弹夹,将枪插回腰间。
他上前,肩膀抵在门上试了试,然后退了几步,接着发力前奔,肩膀猛撞门上。
“咣当!”
“哗啦”
“咚。” 门被撞开,倒向里面。 崔隆章差不多成了泥人。 区小桃不知所措地望着左右摇摆着,试图抖落灰尘的崔隆章。 崔隆章拍打着自己的衣襟,然后撩起,擦脸,嘴里“呸呸”地吐着。 再看里面,门板倒在地板上,连接着对面的一个门。 这里竟然又是一个小厅,或者说是一个门洞。 崔隆章二话不说,拔出抢来,照样操作了一把。然后抬脚大力地跺了上去。 门应声倾倒,掀起一阵灰尘。 虽然还是一片昏暗,但与先前相比,简直是光明世界。 崔隆章站在门洞中间,上下左右环视着。 区小桃兴高采烈地跑出来,转着圈蹦跳着道:“这是洗衣房。我们终于出来了。” 崔隆章走出来,冷峻地看着区小桃,沉声道:“你是来玩儿密室逃脱的吗?” 区小桃收住脚步,诧异地望着崔隆章,摇摇头。 “过来。”崔隆章话里的语气不容置疑。 区小桃跟着他走回门洞。 “你报仇的线索,很可能就在这里。”崔隆章说着,用手里的匕首,敲打着一侧的装饰的木板。 “为什么?” “你见过谁家垒两米多厚的墙?城墙吗?” 区小桃看着崔隆章,点点头,伸手在木板上抚摸着。 俄顷,她的手停住,另一只手伸向崔隆章道:“把刀给我。” 崔隆章把匕首掉了个个儿,捏着刀刃递了过去。 区小桃接过,凑近,移开按在墙上的手,刀尖插入细细的缝隙,用力按下去。 刀尖没入。 崔隆章脸上充满了笑意,点点头。 区小桃攥住刀柄,朝旁边用力一别。 木板翘起一条指把宽的缝隙来。 崔隆章上前,两手手指伸入缝隙,发力一扯。 一块木板被扯落。 区小桃丢了匕首,与崔隆章一起快速地扯弄着木板。 连续的木板跌落在他们脚边。 当木板拆除殆尽,映入眼帘的东西让他们大为吃惊。 贴墙整齐地码放着一匹一匹的丝绸。 区小桃诧异道:“香云纱?” 崔隆章伸手在布匹上抚摸了一下,对区小桃点点头。 区小桃疑惑地盯着布匹,突然上前抓住一匹布,猛地扯落。 布匹坍塌,滚落下来,两人急退。 两块烟*土跟着布匹滚到崔隆章脚下。 崔隆章弯腰捡起,打量着。 区小桃瞥了一眼崔隆章手里的烟*土,发力上前扒开挡着的布匹。 一堆码放整齐的烟*土露出。 区小桃抓起一块,急急地撕开包装。 烟土上,两个大写的英文字母“GD”。 举着烟*土的区小桃疑惑地望向崔隆章。 崔隆章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来。 崔小桃把手里的烟*土砸向崔隆章脚下,接着转身猛地把烟*土扒拉出来。然后直起身,气咻咻地看着崔隆章。 崔隆章:“看样你男人,好事没少干啊。” 区小桃咬着嘴唇,恨恨地瞪着崔隆章,恶狠狠地道:“他不是我男人!” 崔隆章诧异地看着区小桃,区小桃依旧恨恨地与他对视着。 崔隆章脑子里想的是王志鹏先前说的“硬通货”的话。 他把手里的烟*土扔掉,拿出火柴。 “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连香云纱也一起烧掉吗?还有这栋大楼?大楼无所谓,烟*土就该烧,这可是最好的香云纱!” 香云纱又名“响云纱”,本名“莨纱”,是采用植物染料薯莨染色的丝绸面料,是世界纺织品中唯一用纯植物染料染色的丝绸面料,被纺织界誉为“软黄金” 。 这是禅城的特产,唐代已有关于薯莨的记载,北宋沈括和明代李时珍都曾记述过薯莨的染色作用。 禅城的养蚕缫丝业有着悠久的历史,素有“南国丝都”之美誉,完整保存了香云纱的染整技艺。 明代永乐年间,禅城的香云纱就已经出口到国外。 香云纱具有多种优点,它挺爽柔润,日晒和水洗牢度佳,防水性强,易洗易干,色深耐脏,不沾皮肤,轻薄不易起皱,柔软而富有身骨,经久耐穿,适合炎热的夏天穿着,受到消费者欢迎,曾远销欧美、印度、南洋等地,被那些洋人们称为“黑色闪光珍珠”服装,是华夏丝绸的著名产品。 崔隆章自然知道香云纱的妙处,但却不如区小桃对此的钟爱。 他见到区小桃如此痛心疾首,就道:“你扛一匹吧。” “这是什么话?我扛得动吗?再说一匹也不够啊。” “两匹,不能再多了。” “两匹就够我一辈子做衣服的了吗?” 崔隆章哑然。 区小桃嫣然一笑,上前拿过崔隆章手里的火柴,依然地擦着,看了下火柴,丢到香云纱上。 火苗跳跃着,蔓延着。 区小桃又抓起烟*土,撕掉包装上的油纸,引燃,抛向更远处。 崔隆章见状,也如此地放起火来。 火势渐渐熊熊起来,直烤的两人面颊灼痛,这才发力跑将出来。 此时的屋里,已经浓烟滚滚, 两人在楼里狂奔着,从侧门冲出。又一路狂奔地找到了他们停车的巷子。 崔隆章正要拉开车门,区小桃在副驾驶位置的车顶猛地拍了一下道:“以后不准提他是我男人!” 崔隆章愕然。 区小桃拉开车门坐入。 崔隆章讪讪地打开车门。 汽车开出巷子。宏远大楼一楼发出轰隆的爆炸声,接着烟火冲出窗户。 吉普车原地颤抖地晃动了一下,旁边并肩伫立着的姚正闾和乔颖臻本能地瑟缩了下身子。 看热闹的行人们纷纷后退。姚正闾和乔颖臻同时把目光移向赌场大门。 飘过的烟雾朦胧了上面的封条。 崔隆章的车在巷口停了一会儿,就拐入宏远大楼门前的主路,与喷火的宏远大楼背道而驰。 “不可惜吗?” “什么?香云纱啊?” “实际上咱们可以都弄出来的。” “你当我傻,想累死我?我可不是那种鸟为食亡的人!” “看出来了。” “说真的,那匹香云纱一看就是骆氏的出品。在广城的铺子里,只有他家有这种成色的。听说他们家在禅城有作坊。做了很多代了。”区小桃的语气还是有点惋惜。 “禅城还有很多别的好东西。” “那些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真的是好料子。不过,你别以为我舍不得。以后还可以买到的。” “你知道江一龙存这么多香云纱干什么用?” “不知道。哎,你觉得熊云纱是找到我杀父仇人的线索吗?” “什么可能都有。” “你啥也没说啊。” 区小桃有点恼怒地伸手怕打着方向盘,按响了喇叭。 汽车向东城方向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