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木推开那个院落篱笆门时,咯吱咯吱的声响明显惊扰了屋里的主人。
沈木轻声叫道:“屋里有人吗?”
一边轻步跨进院里,一条直通门口小径长满青翠的小草,远远望去仅剩路的大致轮廓。
显然这是一处鲜人造访的小院,主人似乎也很少走动。
这时屋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几声苍老干咳声,一个人闪现在门口,衣服还算索净,稀疏的头发盖在苍老的面孔上,身体稍向前屈,伛偻着腰,双手抱住一根拄仗支撑着身体。
这也许就是昨天提到的那位老太婆。沈木见老太婆立在门口,害怕自己的唐突造访惊吓了她,忙停下脚步。
老太婆显然对沈木到来有些惊疑,望着沈木,目光中带着未知的期待。
“大娘,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沈木尽力放大声音。
“你是干吗的,到这儿干么”老人声音平静,沉着,清晰。
这让沈木有些意外,从声音上判定老人思维清晰,并不是他所想象的昏聩的状态。这多少让沈木淡定下来,老人记忆思维交流不会有障碍。 “向你打听个人,以前住在这里的。”沈木补充道:“知青那会?” “这里住了很多批,知道你说得是谁?” “秦中磊,” “好像有这个人,好多年前都走了。”老人淡淡说道,语速慢却清楚。 “汪旭”沈木想起自己为汪旭才来到泗水镇。 老人脸马下沉下去,双眼呆滞着盯着地面,双脸有些抽搐,随即双肩抖动起来。沈木一惊忙快步向前,双手扶着老人衰弱的身体,将她慢慢移到屋内的桌子上坐下。 显然沈木提到的这个汪旭触动了老人伤心之处,沈木安慰老人几句。 几滴泪水正从她昏黄眼角滚落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沈木追问道。 老人像收回了思绪,朝沈木摇摇手,一边努力站起身向里面卧室走去。 “过去了,不说了,不说了”老人一边颤颤微微移动身体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她似乎有些累,加上刚才情绪激动可能想休息。 沈木也不便久留,招呼一下老人转身走出门去,轻轻掩上院门。如此年迈的老人一人独居,一边承受生活不便,一边承受丧子之痛。沈木心底一酸,一阵从未有的悲凉感涌向心头。 秦芳又打来了电话,焦急的询问他在哪里。 “在哪里,闲游呗。” 秦芳似乎听出沈木话中怨忿之情,安慰道:“我上午找过我爸的,...” 沈木顿下,想静听秦芳会告诉他些什么,她的支吾停顿,无疑表明她不知如何描述她所面临的情况,她似乎左右为难,欲言又止。 沈木道:“秦总为什么不直接和我沟通,就是开除我,也要和我交待清楚吧!” 又继续道:”这次失误是我的责任,我承认。” “我爸没提到那件事。”秦芳道。 沈木原以为秦芳找到他爸了解这事的原委,在秦中磊面前为他争取机会。 “这事你也不能怪张端,我也找过他,他说他们做调研时市场还没变代这么快的” 秦芳继续道:”前些时间,国外已有一大单将市场搜刮了一遍呢!” “啊,有这种事。”沈木有些惊诧。 ”这两天这边市场价格也大涨。” 沈木知道自己造成的损失,这事从开始到现在,确是他在全权推进,他的又快又准商业哲学似乎在这次彻底崩溃。他可以承担这次责任。 但是作为公司核心人员,为了公司业绩他疲于奔命,就是犯错误,也理应受到一定的尊重。秦中磊是不是应该主动找他谈谈,沟通下呢。 张磊突然升迁似乎早有预兆,这让沈木愈觉得这里面扑朔迷离。 “张端怎么说的” “张端说他只是事前有预感,他如果知道会这种结局,没有理由不告诉你的。” “是,他升到销售总监的位置,也是有预感的吧”沈木话中不无讽刺。 “你说什么,你听谁说的。” 沈木顿了顿,自己心内的愤懑也一时难以向秦芳解释清楚,就回道:“我也应该走了,犯了这么大错。” 秦芳以为沈木只是愤忿之语,便不再追问。 旋即欲言又止地说:“我爸,我爸让我,我...”竟无声抽泣起来。 “怎么了,秦芳” “算了,没事,下来再说罢。”秦芳挂了电话。 经历这么多事,沈木并没有察觉秦芳情绪的细微变化,他只觉得此时的秦芳站在秦中磊与他之间,左右为难。 当他走到旅馆门口时,旅馆老板迎上来,道:“你去看那个老人了?” 沈木点了点头。 “老太太够可怜的,儿子去世后,老伴不久也走了,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 “她儿子和我是同学。” “噢,”沈木意外道。 “她儿子小时候可调皮了,老太太他们好像30多岁才生,对他比较溺爱。” “小时侯经常偷公社的粮食,那时大家都吃不饱饭,一到四五月青黄不接时,他夜里一个人跑到地里,将还没熟透的麦穗割下来。后来公社从他家里找到麦杆。” “小孩子小时候调皮点没什么,也许肚子饿呢” “话是这么说,但小孩不懂事,他妈也比较溺爱,后来胆子愈来愈大了。后来竟从公社窗户钻进去,偷了几百斤粮食。” “啊,几百斤粮食,那时侯是大案呢” “可不是,被公安局带走,拘留了3个月。后来更糟,在监狱认识一大帮狐朋狗友。” “她儿子也太不让她省心了,这样受到教训收敛点了吧。” “老实了几个月,出来常和镇上的一些不良年轻人混到一起。” “那能有好结果吗” ”打驾斗殴不断,看守所是进了出,出了进。” “那带给他父母不少麻烦呀” 沈木,有点可怜起那位位老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