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树上之时,元良便提前抓了一把树叶攥在手里。
身体前冲的空挡,便将手中攥成一团的树叶狠狠地掷向白衣女子,落地的瞬间,手脚并用快速接近,表面看似狼狈不堪,却极为灵动迅捷。
那白衣女子竟未回头,腾出左手,隔空挥出一掌。尚在空中的树叶‘砰’的一声炸开,洒洒洋洋,漫天飞舞,遮天蔽日。
少年双目精光闪烁,丹田的气息游遍周身经脉。
六转,再快一些!
强行加速,七转!
极短时间内,一口气息强行运转七个周天,少年全身经脉接近破裂,其疼痛不亚于剥皮抽筋。
而少年丝毫不觉,嘴角鲜血流出,面目狰狞,手中有刀,眼中唯有白衣,待我一刀斩之。
更近了,手中柴刀翻转,从左至右挥出一匹白练拦腰斩出,角度刁钻,气势汹汹。
从一开始的掷叶,遮挡,奔跑,出手,乃至少女何时出手,无一不在少年的算计之内,以弱击强,完美无缺。
白衣少女眼神浮出一丝惊讶,这一刀竟然让自己生出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也就是说,倘若不放开手中的红衣女子应战,自己就会死!
少女拳随心动,震开红衣女子,脚尖一拧,转身朝着少年手中的柴刀一拳砸下。
‘铛’的一声脆响,柴刀应声而落,少女一愣。
再转身,却见那少年抱着红衣女子窜出了数十丈远。
将妇人稳稳放下后,孱弱少年已是七窍流血,转身面对少女,全身微微颤抖,却依然拉出一副漏洞百出的拳架。
白衣少女先是疑惑,接着便恼羞成怒,身为南玄天隐宗的天之骄子,三境念师,竟然被一个刚摸到行炁境门槛的少年戏耍。
数十丈距离,少女眨眼便至,一声闷响,桃花萦绕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丝毫来不及反应的少年腹部。
少年双目睁圆,脸色煞白,整个人像一只弓起身体的虾,一口鲜血喷出,倒着飞出去数丈。 面朝下趴在地上,浑身抽搐,竟毫无还手之力。 痛,深入骨髓的痛,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意识仿佛被抽离一般,混沌一片。 努力的睁开眼,元良忍着剧痛,撑着身子跪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声若蚊蝇:“哥,我又做傻事了。” 白衣少女歪头看着少年,眼神有些诧异,刚刚那一拳,用上了本命物的神通‘惊魂’,没成想少年神魂竟然如此坚韧,如今的狼狈样子,还真是有些可怜呢。 少女嘻嘻一笑,明眸若月,自说自话道:“那就再打一拳好啦。” 霎时间,破风声响起,远远站着看戏的威严男子,闻声脸色剧变,张口喝到:“回来!” 言出法随一般,那少女凭空消失,眨眼间,又出现在威严男子身侧。 少女迷茫的瞪着一双大眼看向威严男子。却见男子死死盯着前方,脸色凝重。 原本少女站立的地上,斜斜的插着一柄极其丑陋的黑刀。 “坤地刀!” 威严男子神色阴沉不定,低头抱拳扬声道:“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冒犯,请赎罪!” 许久,毫无回应,威严男子汗如雨下,却也不敢妄动,只有不明所以的白衣少女,不停的左顾右盼。 男子壮着胆子,再次出声道:“前辈……!” “滚!” 一声滚字,仿佛重锤砸在心脏上一般,男子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几下,不敢言语。弯腰作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早在壮汉开打的时候,空地上的人唯恐殃及池鱼,就散的一干二净。 如今只剩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红衣妇人,和一个魂不守舍的疯癫少年。 —————————————— “你是谁?为何我能听到你说话?” “这里是那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 “这里是念渊!” —————— “穿越是何物?另一个世界又是何物?” “闭嘴!” —————— “猴子好生可怜,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他如何吃饭?” “石头吃个锤子饭!” ——————— “我可不可以叫你哥?” “随便!” “哈哈,哥,我有哥哥啦!” ———————— “哈哈哈,老头起名好废,孙元元,笑不活了……!” “可是哥,我觉得很好听啊。” “那你叫孙元元,我叫孙元良。” “好!” ——————— “哥,别总欺负春桃。” “哥,苍井姐姐为何不骑马?” “哥,让我来,我不累。” “哥,你这拳法好古怪,我学不会!” “哥,活着就很美好啊,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哥,我要走了……!” “你给我回来,不许走!”猛的睁开眼睛,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在屋内,斑驳陆离,少年盯着屋顶的破旧木粱怔怔出神。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梦里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满是魑魅魍魉的世界里努力活着,见山欢喜,望水雀跃,不悲不怨,简简单单。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两个灵魂相依为命,与其说自己是哥哥,其实他才更像哥哥。 干净,纯良,永远的对这个世界心存善意,温润如玉。 或许死的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