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绿油油的牧草放肆地生长在眼界可及的地方,牧马、牛羊肆意奔跑在草原上。
一顶顶帐篷三三两两的分布在这片大地,看起来杂乱无形,实际上错落有致,隐隐拱卫着中间那个硕大无朋的草原王帐。
此刻在王帐内,一群草原汉子正在聚坐喝酒,畅快无比,王帐内的地上还跪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依稀能辨认出是最好的丝绸制造,上边还隐隐约约绣着一条金龙,只不过此刻的龙袍在这座草原王帐内竟然透露着些许讽刺。
“大家快看看,这就是大乾人的皇帝!哈哈哈哈!”声音里有着些许嘲讽,正是王座上的草原王布格说出来的。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快看,那小子哪像个皇帝,分明像刚生下的羊崽子嘛!哈哈哈!” “快看快看,他还哭呢,哟哟哟,哈哈哈!” 此刻的王帐内,分外喧闹,像极了老百姓家平常过年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次和大乾打仗竟然俘虏了汉人帝国地位最高的皇帝,感觉像做梦一样。 “嘿!小皇帝!抬起头来!”布格大笑着喊道。 年轻人大约十**岁的样子哆哆嗦嗦瑟缩在地上,嘴上还有着刚长出稚嫩的胡须,此时他的心中对于茹毛饮血的草原很是害怕。 小时候常听太监们说,草原人战斗力出奇的弱,他们在自己父亲的手中被打的连家都快没了,谁知道自己出征竟落得如此下场,想到这里,不禁眼泪又落了下来。 “哟,怎么大男人还哭上了?大乾人有这样的皇帝焉能不败啊!哈哈哈哈!” 布格盯着地上的君镇,满是回忆地说道:“我幼年时候曾经有幸见过你的祖父,那个时候的他,就像草原上的太阳,赫赫雄威,虎视四方,他的长剑就像上天赐予的权杖,剑之所指,所向披靡。” “后来我少年时,见到了你的父亲,他就像一只乳虎,虽然没有那种赫赫雄威,但他一身硬骨,枪花舞的像雪花一样密集,当初的他也曾像这样看着我的父亲,说着‘日月所照处皆为乾土’!” “呵呵,如今,在我壮年见到了你,你却像一直瑟缩在主人脚边哭泣的狗崽子,哈哈哈哈,这便是你们乾人所说的虎父犬子吧?” 地上的君镇一言不发,暗暗抽泣,在听到祖父和父亲时,不禁眼中一亮,仿佛,他们曾经的威名给了此刻的君镇莫大的勇气。 “我不是狗!母亲说过,我是大乾的天子,我是龙!”此刻的君镇还未脱少年的稚嫩,白嫩的脸庞憋的通红,对着布格大声反驳道。 “哦?龙?哈哈哈哈,你们听到了?他说他是龙,一条跪在地上的龙,一条在哭泣的龙,哈哈哈哈哈。” 布格不禁失声笑了出来,这个大乾的皇帝真是可爱啊,可爱到像一个傻子。 “你们说说,咱们拿这条龙怎么办啊?是杀了他?”此刻的布格眼睛微微眯着,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他想看看君镇的反应,不出他的预料,君镇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还是放了他?” “杀了他,当初他老子和他爷爷杀了咱们多少人?两代先王都被他们给杀死了,如今报仇雪耻的机会终于来了!不杀他如何能平息我草原儿郎的怒火!”左边的一个大臣扔下手里的羊骨头大声说道。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不如留着他给咱们当仆人吧,给咱们喂马,放羊,嚯。。”此刻右边的大臣说着话,不小心被嘴边的羊肉烫了一下,他抹了抹嘴角又接着说道:“用他和大乾换东西,换女人,这就是一座金山啊,哈哈哈哈!” “好,就这么办,把他带下去,告诉下边的人,每顿饭只许给他半只羊腿,半杯马奶酒,好生伺候着,可别把咱们草原上的狗崽子,哦,不,龙崽子,给饿死了,嗯?哈哈哈哈!” 布格眼神轻蔑地看着地上的君镇,喉咙忍不住有些发痒,草原人最佩服有骨气的汉子,比如说君镇他爹和他爷爷,至于这位,自己最后给他留了自尽的机会了,可是他不中用啊! 此时一个侍卫走进帐篷,把君镇拖了出去,帐篷里传出了众多草原汉子的大笑声。 “你们草原上有多少头牛啊?你们每天都吃牛羊肉吗?其实米饭也很好吃的啊,你们为什么不吃米饭呢?”此刻没有性命之忧的君镇不断地和旁边的王帐侍卫打听着草原上的风土人情,他现在对于草原还有一丝丝新鲜感。 “闭嘴!”身旁的侍从大声呵斥着,此刻的他心里太郁闷了,大王怎么能让自己押送这玩意儿,太受罪了。 侍从带着君镇走到靠近部落群的边缘位置,随便找了一家牧民,说道:“大王说了,这个犯人交给你们看管,以后每餐半条羊腿,半杯马奶酒,不许多给,可别把他给撑坏了!”说罢便自顾自走了,也没多看君镇一眼。 “你好,我叫君镇,第一次来到草原,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君镇带着微笑,向着牧民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叫塔西。”牧民笑着对着君镇说道,一口洁白的牙齿和一个充满善意的笑容,让君镇在这异地他乡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 “跟我进来吧。”塔西招呼着君镇进入帐篷,指着里边的姑娘说道:“那是我的妹妹娜依,我们兄妹俩从小没有父母,就相依为命到今天了,你是我们家第一个客人。” “你好,娜依妹妹。我是君镇。”君镇对着少女露出了笑容,他此刻的眼神中充满了少年人见到小姑娘时的拘谨还有些许害羞。 少女怒气冲冲地冲着君镇喊道:“好个屁,一会儿跟着我放羊去,大王让我们看管你,可不是让你来我们家认亲戚的!” “……”君镇一脸错愕,他以为塔西的妹妹会像塔西一样好说话呢,没想到这么凶! “您别介意,我们从小被人欺负,要是不凶一点儿,活不下去的,因为我性格比较弱,所以我们家一直是我妹妹出头的,让您见笑了。”此刻的塔西对着君镇表露出一丝歉意,毕竟妹妹有些太凶了。 君镇笑着拍了拍塔西的肩,没有回答塔西,转身走向了帐篷外,他看着眼前陌生的草原,还有来来往往于羊圈中的牧民们,眼圈有些微红。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残阳如血,他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