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无尘森林,凄凉寂静,偶有虫鸣。
在一株参天古树之上斜身靠着一名少年,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双手背在脑后,睁眼看着深夜的天空,天上星辰如沙,满目星光荡在瞳孔之中。
少年名叫魏羡,是长溪村的村民。
他无父无母,从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是谁,他能够活到今天都是靠着长溪村村民一把屎一把尿将他带大的。
他从小没有什么烦恼,每日所做之事就是帮助各村民放羊、放牛、喂鸡和上山劈柴,所做一切得心应手也毫无怨言。
若是问魏羡有没有什么理想,几年前他可能会思索半天回答不出来。
但是现在若是问他的理想,魏羡肯定拍着胸脯说自己要做一名除妖师。
长溪村有个古怪的老头,住在村尾一角,房屋破烂不堪,日子过得清贫。虽然都是同村,但是魏羡极少接触这个古怪的老头,后来从村民口中得知,老头年轻时是一名除妖师,负责方圆百里的除妖工作,由于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所以前两年回来村里定居。
除妖师?魏羡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职业,也不知道这个职业是干什么的。
但是魏羡知道除妖师听起来比农民、养鸭的、种地的、放牛的听起来要逼格高上很多,所以魏羡开始有意无意地去接触老除妖师,帮老除妖师修理破旧的房屋、替他做饭、挑水以及做一些生活上的琐事。
而老除妖师的回报就是将年轻时的游离经历编成故事说给魏羡听,偶尔还在魏羡面前摆弄几招小法术。
从此之后,老除妖师几乎成了魏羡心目中的偶像,因为这些经历和法术小妙招对于魏羡来说就是一个新的世界,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他期待出去看看。
同时也顺理成章的,老除妖师就收了魏羡做弟子,教给他了一些口诀和小法术。
想到这里,躺在树枝上的魏羡一阵苦笑,因为老除妖师在收魏羡为弟子仅仅十天之后就去世了,临死之前,老除妖师将一本又破又烂的古书递给魏羡,叮嘱他好好学习上面的法术,顺带还送了一根奇形怪状的长棍给魏羡作为法宝,之后就双眼一闭,双腿一蹬,驾鹤西去。
魏羡看着靠在一旁的长的奇形怪状的长棍,他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除了摸上去通体光滑之外,长得还又黑又硬,除了用来当做拐杖,真是一无是处。
这根长棍之前就是师傅用来做拐杖的,魏羡越想越懊恼“师傅真是老糊涂了,我还没老呢,就送我一根拐杖。”
魏羡曾多次想要丢掉这根长棍,但却又是师傅临终之前交给自己的,所以还是日夜带着。
离开自己的安乐窝还是要下很大的决心。魏羡抱着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的想法,终于向长溪村的各位村民告别,这些看上去容貌不一,肤色不同,拥有着复杂七情六欲的人们,都是魏羡的亲人,他含泪吃了三大碗饭外加一只肥鸡之后,心满意足地告别了众人,离开长溪村,向着更大的世界去探索。
冷风过境,清晰地晚风滑过魏羡的脖颈,一下子将他从回忆之中抽离出来。魏羡长叹一口气,从树上跃了下来,双脚站地。
魏羡很郁闷,从长溪村走出来已经三天两夜了,但是还是没有见到新的村落和城镇,除了受到寒冷侵袭之外,肚子也是饿得呱呱叫,现在方向不清,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当初从长溪村离开之时怀着的雄心壮志此时已经烟消云散。
“真是后悔,想不起多带一些干粮。”
魏羡此时肚子一个劲地叫个不停,他原地来回走动,时不时地还不停摩挲着自己的小腹。他伸手拿着拐杖,借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在林中穿行,看看是否能够遇见什么野味。
这片广袤无垠的无尘森林地处两州,像一条绿色的飘带一般覆盖在广、桂两州地界之上,山脉横亘,就横向来说长度约有数千公里,但是无尘森林竖向却只有数十里。
由于视线受阻,所以魏羡在林中穿梭起来十分不易,好在自己从小在山林之间长大,所以他心中并不惧怕黑暗,他怕的只是肚子饿。
探寻许久,除了发现几颗酸涩的野果之外,一只鸟兽都未遇见,周围隐隐虫鸣,但都是蟋蟀、蝉或是一些不知名鸟类的叫声,真正凶狠和能够填饱肚子的野味是不会叫的,它们往往隐藏在深处,透着幽绿的目光注视着一举一动,也如惊弓之鸟,蓄势待发。
魏羡躬身穿行,周围静得厉害,一反往常。
天上明月依旧皎洁如镜,他抬头看着,明晃晃的银光洒在自己脸颊之上,竟有些冰凉的感觉。山林之中树木杂草约有半人之高,在月色的装潢之下,竟有些凄凄惨惨的意味。
走着走着,突然之间,一股莫名的寒意在魏羡身后飘来。如芒在背的不安之感,使得魏羡将手中的拐杖握得紧了一些,魏羡手心微微发汗,一些豆大的汗珠也开始从额间的毛孔渗出。
魏羡迅速转头,只见在漆黑的密林之中有一汪淡绿的双眼在盯着自己,还伴着一丝难闻的气味顺风飘来。
“唔唔唔”的声音在林中传来。
“什么鬼东西?”魏羡一边皱眉打算看清是什么东西,另一边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咻的一声,幽绿的眼睛从密林之中跳出。
“啊呀~”
魏羡大喊一声,他迅敏的侧身闪到另一边。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双眼发绿的野猪,冰凉的獠牙外露,优雅的口水带点粘性地从口中滑落。野猪怒目圆睁,显然也是饿了许久才朝着魏羡发动攻击。
看清是野猪之后,魏羡心中的恐惧就消散了,他伸出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到底是清蒸还是红烧好呢?不过,皮糙肉厚的,还是烤来吃最方便吧。”
“来来来。”魏羡伸手朝着野猪打招呼。
似有感应似的,或是野猪通了灵,它感觉魏羡在挑逗它。
于是野猪后蹄一瞪,哼哼唧唧地又冲了过来。
“嘛哩嘛哩哄,定。”
魏羡手持长棍,朝着野猪脑袋一敲。
此时野猪像中了魔咒一样,四肢来了个急刹,然后倒地不起,连哼哼唧唧都不会了,像中毒暴毙的模样,四肢伸得老直,眼神涣散,舌头外露,露出半个肚皮。
魏羡一笑,骄傲地看着手中的长棍:“师傅教的定身术还是蛮有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