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我们的**，真的要施行么？我担心，这**一旦曝光，我们将会经受前所未有的压力。”
面对得力助手凌宇的疑问，张远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认为虚拟与真实究竟有何本质区别？”
虚拟与真实的本质区别？这还用说么？凌宇本能地想回答，却讶然发现一时根本组织不出有力的说辞，好一会儿，才诺诺道：“即便我们现在的虚拟技术已极度接近真实，但虚拟的东西毕竟总归是假的，只是在感官上无限接近真实，而真实，却是真正的存在。”
“何谓真正的存在？我们的世界是真正存在么？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理解，都源于我们的感官，而我们的感官，说到底其实不过是我们大脑的一种神经反射。当我们所创造的世界，在人类大脑的神经反射中，已与真实无异时，你又如何分辨它的真实与否？”不待凌宇再次回答，张远已自顾自地往下说，“人类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所感知到的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人类所体验的世界，真实的世界在不同的生物眼中有着不同的状态。比如人类可以看到三维立体世界，而在蚂蚁眼中，世界却是二维的，蚂蚁看到的是平面图，一堵墙就好像一个只有长宽的物体。我们嘲笑蚂蚁，它并不认识真正的世界，但我们自己呢？我们的眼睛和其他感官会不会扭曲事物本来的模样呢？蚂蚁感知到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还是我们感知到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这个问题，早已有许多的哲学家提出过，而且，现在的科学家们，也在用另一种方式，一种物理的或者数学的方式，来探讨世界的真正面目。已经有很多人认为，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所感知到的那么真实可靠。所谓的视觉，不过是从物体反射出来的光粒子中，一部分进入人的眼睛里刺激视网膜，网膜再将所受到的刺激转换成电子讯号，沿着视神经传到大脑去。大脑收到讯号后，又以自己的方式诠释讯号，显示在大脑的显示器上，就形成了我们眼前所看见的世界。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同样如此。一切都源于我们的大脑神经反射。我们的大脑，是认为眼前世界存在的基础。那么，既然我们通过自己的大脑神经反射，认为眼前的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又有何理由去否定，我们所创造的虚拟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它没有一样真实的视觉么？没有一样真实的听觉么？还是没有嗅觉、味觉、触觉？不，我们在这个世界所能感知到的一切，都已经在虚拟世界中全部能感受到！”
凌宇一时听得张口结舌：“Boss，我好像有些傻了。您的意思，难道是想说，如果我们认为现在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也应该认为我们所创造的那个虚拟世界，也是真实存在？”话刚说完，凌宇有些腆然，张远怎么会有如此荒诞不经的想法，自己这个助手，显然还是猜不中他真正的心思。但张远接下来的回答，却大大出乎凌宇的意料。
“完全正确。”张远双手一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忽然显露出一种狂热，大声道，“科学已经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只不过是由各种粒子有序或者无序的组成。然后我们的大脑，根据自己的理解来诠释这个世界。简单地说就是，现在展现在你面前的世界，不是真实存在于你眼前，而是你脑中的世界。现在眼前看到的，不管是你的手臂、手上拿的书、对面的人，都不存在于你的身外，而是存在于你的脑中。换句话说，因为你的大脑认为世界是这个样子，所以它就是这个样子，认为它真实存在，它就真实存在。早在三千多年前，《吠陀经》和《奥义书》就已经提到──这世界只是一个主观的幻影世界，我们眼前看到的，不是真实世界。但是人总是强烈地相信眼前世界不是幻影，而是真实世界，因此《吠陀经》将这种把眼前幻影视为真实的错觉，称为「摩耶」。换句话说，《吠陀经》巧妙地提醒我们，我们是把“眼前的世界”当成了“真实的世界”。那么反过来，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将虚拟世界当成真实的世界？以我们现在的科技，虚拟世界在我们脑中的反应，已经与真实世界在我们脑中的反应没有任何区别。”
凌宇一时震惊莫名，好一会儿，才颇为无力地反驳：“可是BOSS，感官的真实，又岂能等同于世界的真实？虚拟世界终归不过是一个个程序构成的电子世界罢了，它的存在与否，只取决于我们一念之间，可现实世界却不是。”
“可如果我们的世界，也取决于某种存在的一念之间，你是否还。。。。。。”张远倏地住口，好一会儿，才改口道，“科学界已经认为，人类所看到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这你没有疑问吧？人类只不过是暂时感知到这个世界应该如此而已。所以，现在才有了维度理论。维度理论认为，我们人类，其实是从四维的宇宙，来理解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其实远不止四维。那么，从高维的世界来看，我们的世界应该是怎样的呢？就好比，在四维空间的生物看来，人类所在的三维空间流动速度很慢，就好像静止不动，但事实上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运动。那么，是不是从高纬的世界来看，其实我们所创造的虚拟世界，也是真实的世界，只不过，它违背了我们作为三维生物的人类所理解的观念而已。虚拟世界在我们脑中的反应已经与真实世界在我们脑中的反应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当我们切断进入异界人生者的既往在真实世界的记忆后，这些进入者的的确确已经把那个世界当成了他们真正生活的世界来对待，所以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尽管，虚拟世界是我们创造的，里面的一切所谓真实存在都是量子电脑对人脑反应的模拟所产生。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所感知到的眼前这个所谓真正的世界，也不过是另一个量子电脑对你的大脑反应的模拟所产生呢？毕竟，两者的感知基础，没有任何区别。在这个世界，我们看到光，听到声音，摸到物体，归根到底，其实都是我们大脑的神经反射，而所谓的虚拟世界，同样是通过大脑的神经反射，让你看到、听到、触摸到。虚拟与真实，还有分别么？”
凌宇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张远的节奏，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摇头：“BOSS，我还是有些不能认同您的观点。的确，对于我们人类感知来说，这两个世界的确已经一模一样，全然无法区别。但事物所谓的真实，并不只是我们人类的感官。我们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并不代表着它就不存在，科学的发展，不就是用各种理论、各种技术，去探知以往我们所不能感知到的东西、去纠正以往我们单靠感知而理解的错误么？真实的存在，并不以我们人类的感知为转移，它就在那里，只不过我们人脑的神经反射，能通过某种途径让我们接触到它的某一方面而已。人类的感知，是接触真实的途径，而不是创造真实的能力。”
“很不错，你终于第一次说出了强而有力的反驳。”张远深深注视了凌宇一眼，随后缓缓道，“但有一点你错了，我并没有说，人类的感知，创造了真实。我再换一个说法。如果我们现在所存在的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另一种所谓的虚拟世界呢？你好好想想，我们存身的这个世界，与我们创造的虚拟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切断你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你在虚拟世界的生活，与这里有什么不同？或者，抹除你在这个世界的原先记忆，让你带着虚拟世界的记忆来到这里，你会认为，哪个世界才是真实？哪个你，才是真正的你？”
凌宇张口结舌，他细细思索，发现如果当真按张远所说的那样，只带着虚拟世界的记忆来到这个世界，自己还当真无法确认，哪个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哪个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庄周梦蝶，究竟庄周是蝶，还是蝶是庄周？也许，以前的异界人生，还与真实世界存在着挺大的差距，身在其中的人，尽管沉迷，但除了极少数高度成瘾者外，并不会将它当成真正的生活去对待，但一切的差距都在张远的两大颠覆性的新技术上线后，彻底消失了。极度真实的异界人生，已与这个现实世界，在感知上没有任何可以察觉的区别。就像它的宣传词所说的那样，那里，有你新的人生，第二个全然不同的真正人生。
在这之中，凌宇隐隐察觉到似乎还有另外关键一环，但又怎也说不出来。
虚拟与真实，真的并不存在本质区别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