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回来!” 面色铁青的李农,喝令出声。 鸣金声响,旗帜飞扬。 远处残存的飞骑,迅速调转马头往回跑。 之前飞骑抵近射击,遭遇步弓强弩的反射。 骑射与步射对决,结果自是骑射损失惨重。 这些可都是石虎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李农可不敢就这么白白的消耗掉。 “真该死!” 李农红了眼“乞活军哪来这么多的坚甲!” 破甲重箭破不开甲,战败也就在所难免。 许多飞骑是战马被射伤,导致摔落马下被摔伤,一时之间还未死透。 这些在地上挣扎呻吟的飞骑,在逐渐靠近的乞活军甲士眼中,那就是沉甸甸的粮食~~~ 乞活军肿的队官校尉们,挥舞着兵器,声嘶力竭的怒吼,喝止甲士们冲出去收割首级。 一旦甲士们都冲出去抢夺首级,大阵很快就会乱掉。 对面的羯胡乘机冲过来,立马就是一场惨败。 校尉们斩杀了几个忍不住冲出去抢夺首级的甲士,以儆效尤后,混乱终于得到了控制。 踏步前行的乞活军,脚步从躺在地上的羯胡飞骑伤员身上践踏而过。 他们手中冰锥接连刺落,戳的飞骑伤员浑身都是窟窿。 有还未死的飞骑,在地上拼命的向大营方向爬行。 身下的泥土上,硬生生的拖出长长的血痕来。 他们的求生欲望很是强烈,只是没什么用处。 乞活军甲士们不断前行,密集的脚步践踏而过。 短促的凄厉惨叫声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跟在甲士之后的轻兵,纷纷取刀将飞骑首级割下。 这些首级,都是要算在弓弩手的头上。 林道骑着三轮车,缓缓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一无所知。 盲目指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非常感触的将打仗的事情,全部交给乞活军的校尉军将们去负责。 至于林道自己,则是负责掠阵。 也就是跟在后面看热闹。 “这什么都看不到。”骑着三轮车的林道,昂首向前张望“人太多了。” 他的前方,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响,具体的战况却是压根看不到。 林道索性直接停车,转首嘱咐“无人机箱子给我。” 看不到没关系,直接上科技。 无人机飞到高空,战场上的局势尽收眼底。 一旁的护卫们,神色惊异。 “郎主。”神色飘忽的孙大郎,望着林道手中的操纵平板,浑身一颤“墨家神技,恐怖如斯~~~” “墨家~~~” 操纵无人机的林道,头也不抬“就当是墨家的吧。” 通过无人机的摄像头看到,战场上两边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祸乱中土的五胡之中,唯有羯胡的骑兵不强。 他们是一直到攻灭了匈奴人所建立的前赵,方才得到了强力的匈奴具装骑兵。 之前的禁卫军飞骑,就是从匈奴骑兵之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 而羯人真正的核心战力,是以其本族中亚人为主的步战士。 这其中的佼佼者,就是高力禁卫军。 高力禁卫军虽然也骑马,可却是以步弓格斗矛为主要武器,属于骑马步兵。 此时与乞活军厮杀的羯胡核心,就是三千多人的高力禁卫军。 高力禁卫军在数年之前,于河套地区两次重创了鲜卑大军,斩首七万余级。 生生的击灭了河套鲜卑部,威名远扬。 这些高力禁卫军,带着强烈的自信加入了战场,紧接着就被教育做人。 他们引以为傲的,近距离时甚至能射穿具装骑兵战甲和马铠的强弓,在林道送来的札甲面前黯然失效。 哪怕是相距仅仅十余步,他们的强弓依旧是无法射穿札甲! 最为强有力的武器,失去了作用,极大的打击了羯胡的士气。 等到双方接战,列出枪阵的高力禁卫军,再度悲剧。 他们使用的是格斗矛,而乞活军的甲士们,使用的却是焊接了延长铁管的破冰锥。 长度方面,破冰锥几乎比格斗矛长出了一倍有余。 锐利的破冰锥刺过来,轻易就能刺穿高力禁卫军的甲胄。 而高力禁卫军的格斗矛,却是压根够不着乞活军。 这就形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无法再继续维持枪阵的高丽禁卫军,不得已发起挤压式的冲锋,用以拉近双方的距离。 硬抗着巨大的伤亡靠近之后,他们的格斗矛终于能够刺到乞活军。 可结果却是,格斗矛在札甲上撞出了火星,却是根本无法击穿! 观战台上的李农,面色铁青。 他万万没有想到,打的鲜卑人哭爹喊娘的高力禁卫军,在乞活军的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整个大赵,总共只有万余精挑细选的高力禁卫军。 他这次出兵带来了一半,六千余人。 其中的一半在大营这里,另外一半则是安排去围困别处坞堡。 这些以浅色羯胡为主的军士,都是羯胡的核心力量。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大肆屠戮,李农已经是无法再维持自己的仪态。 “可恨!” 李农气的第三条腿都要拍肿了“太子误我!” 出兵之前,后赵太子石宣表示,攻打乞活军是以攻城为主。 用高力禁卫军为核心,配属大量军户辅兵作为炮灰,足以破城。 无需携带大量骑兵,尤其是匈奴人为主的具装甲骑。 毕竟骑兵一人数马,出战的时候粮草消耗太大。 还是石虎,主动派遣了数百皇宫禁卫军,也就是飞骑跟随出兵。 “若是具装甲骑在此。” 李农恨的牙痒痒“绕行侧击乞活军侧翼,何至于此!” 他后悔了,不该过于托大,轻视乞活军。 应该带足骑兵来才是。 可此时的后悔,却是毫无用处。 之前遭受重创的飞骑,已经无力进行冲阵。 只能是依靠高力禁卫军,面对面的硬抗。 “司空。” 有幕僚进言“不若先行召回兵马,固守营寨?” “守个屁!”一向信佛,讲究修身养性的李农,此时也是按耐不住火气“他们身后就是大营!” 能战之兵都已经出营作战,而大营的出入口却并不大。 一旦此时退兵,那必然就是溃逃。 到时候溃兵们拥挤在大营门前,十个人之中能逃入大营一个,就是命大! 失去了战兵,大营又如何能够守的住。 “一步错,步步错。” 李农抬手扶额,满脸的不可置信“先是轻敌,跟着又将剩余粮草集中在了大营里,我怎得会如此愚笨,接连出昏招!” 粮草被烧之后,李农将剩余的粮草,以及从附近州县收刮的粮草,统统集中在了自己的主营内。 集中看管防护,避免再被突击烧粮。 至于其余各处营地的吃饭问题,则是每天安排人马运送。 这本是一个稳妥的安排。 可现在,乞活军眼看着就要夺取大营了,这些粮草也会落入乞活军的手中。 如此一来,数万人马不是战死就是饿死。 这也难怪李农心态失衡,进退失据。 “没办法了。” 李农双目圆瞪“只盼前军能抗住。” 片刻之后,他压低声音嘱咐身边幕僚“命剩余的飞骑做好准备。” “一旦战事不利,护送本官转进。” 战场上,胡须卷曲,眼眸淡绿的高力禁卫军,展现出了强烈的战斗意志。 他们承受着惨烈的损失,却依旧殊死抵抗。 毕竟是职业武人,而且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可装备上的差距,不是意志力能够抵消的。 尤其是乞活军这边,同样意志坚定。 当高力禁卫军的伤亡超过三成的时候,他们崩溃了。 溃兵们扔掉武器盾牌,转身往营门方向溃逃。 身为核心主力的高力禁卫军率先溃逃,直接带动了辅兵们的溃散。 整个羯胡军阵,几乎是一边倒的崩溃。 这个时候,智慧的作用就展现了出来。 有脑子的,会向着大营两侧逃亡。 乞活军缺乏骑兵,几乎很难将逃亡的溃兵全部追上杀死。 逃出生天的几率很大。 而没脑子的,就只会奔向本就不大的营门。 当成千上万的人,都拥挤到营门前的时候,悲剧也是随之而来。 营门被堵住了。 随着乞活军的衔尾追杀,营门外爆发了大规模的践踏。 许多失去战斗意志的溃兵,遭遇推搡倒地,立马就会有无数双大脚践踏而过。 更可怕的是,许多羯胡溃兵,被挤落营地外的壕沟之中。 先行掉进去的溃兵,被木桩刺穿了身躯。 一时之间不得死,凄厉的哀嚎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随着后续越来越多的溃兵被推挤跌入,深深的壕沟几近填平。 绝望之下,大批溃兵跪地求饶。 而乞活军却是牢记林道的嘱咐。 不要俘虏,只要首级! 曾经屠戮无数,出征之时甚至不带粮草,只带女人的羯胡。 此刻宛如被阉割的死狗,毫无抵抗的被斩杀锤死。 军队一旦溃败,也就随之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哪怕有少数人拼死抵抗,可就像是扔进了海浪之中的石头,迅速就被吞没。 绝大部的羯胡溃兵,都是哭泣哀求,浑浑噩噩的被斩杀。 “一场辉煌的胜利。” 透过无人机看着战场的林道,满意颔首。 操纵无人机飞入羯胡大营,却是愕然见着那高立的观战台上,已然是空空如也。 早在羯胡崩溃的时候,李农就已经在飞骑的护卫下,直接从大营另外一边逃跑。 事不可为之时,保留有用之身以待后事。 这是李农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