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于这漫漫黑夜中，已然思索了大半宿。 理智和欲望二者在他内心反复拉扯，始终难以做出决断。 他下意识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惊觉灵茶早已凉透。 那凉意瞬间在舌尖蔓延，苦涩之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顺着喉咙一路而下，恰似他此刻满心的滋味。 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旁边打瞌睡的李崇秀，猛地睁开眼睛。 虽然她睡眼惺忪，但依旧手脚却麻利地为苏凡重新沏了一壶灵茶。 自她名正言顺成为苏凡的侍女起，便无论何地何处，都始终守在主人身旁。 唯有待主人安然睡去，她才会放心去休息。 苏凡缓缓接过妹子递来的茶杯，再次端起缓缓抿了一口。 “主人，你有心事吗……” 李崇秀望着苏凡紧锁的眉头，终是忍不住轻声问道。 苏凡听了微微一怔，苦笑着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手将旁边的李崇秀缓缓搂在怀里。 “如果你遇到一次机缘，对你帮助极大，但却极为危险，你会如何选择……” 李崇秀听了主子的话，将头往他怀里拱了拱，恰似一只寻求温暖与庇护的小猫。 “自从母亲离世，家族就不再为我提供修真物资了，我是一个人修炼到今天的，只能不断地在门内接任务。为了凑够修真资源，哪会去管什么危险不危险……”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但又透着一股令人动容的坚定。 听了李崇秀的这番话，苏凡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里，除了那些出身名门大宗的弟子，以及高门大户的子弟，能够衣食无忧地安心修炼。 剩下的九成九的人，又有谁不是在为了生存拼尽全力，挣命一般艰难活着呢。 回想当初在少阳坊市，那些散修们为了一枚下品灵石，都能争得头破血流，不惜豁出性命。 想到这里，苏凡转过头，在怀里的李崇秀额头轻轻亲了一口。 “我出去一下，不用等我回来，你去休息吧……” 李崇秀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从他的怀里轻盈地起来，手脚麻利地将茶具收拾了起来。 苏凡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一闪离开了随身秘境，又踏入了聚阴秘境。 他刚一进入，夜叉便化作一团鬼烟，急速飘了过来，纳头便拜。 “夜叉，恭迎我主……” 苏凡冲他摆了摆手，道：“老王在吗……” “王老他在，刚刚还和我聊了一会儿呢……” 苏凡来到那座静谧的山谷，盘膝坐在石台之上，转过头静静地看了一眼旁边那座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油灯法宝。 “都这个时辰了，你小子怎么过来了……” 邪佛王德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从黑暗中传来。 听到邪佛王德的话，苏凡微微笑了一下。 “我今天来，是想让前辈您帮我参详参详一件事儿……” “哼……我就知道，没事儿你才不会来看我呢，说说吧，我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儿……” 听了老王的话，苏凡便将这件事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和他说了一番，每一个细节都不曾遗漏。 听完了苏凡的叙述，邪佛王德也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你小子在我看来，压根就不是修炼的种子，如果不是你身怀魔种，如今你怕是早就化作一堆黄土喽……” 邪佛王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几分犀利与直白。 这个老登的说的真特么有道理，竟让苏凡无言以对。 苏凡心中暗自苦笑，不得不承认邪佛王德所言非虚。 邪佛王德说到这里，转过头看了苏凡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 “这个世上的修士啊，为了长生大道连命都能豁上，换做旁人若是遇到如此机缘，即便是九死一生都得去闯一闯，也就是你小子，才会在这里犹疑不定……”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苏凡听了呵呵一笑，老王这话确实让他无从反驳。 换做旁人有他这样的实力，以及足以吓退很多人的赫赫凶名，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任务。 也就是他还在这里纠结犹豫，显得如此矫情。 “前辈的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苏凡恭敬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诚恳。 邪佛王德听了撇了撇嘴，然后恨铁不成钢地冷哼了一声。 “那可是真龙遗蜕啊，你小子居然还在犹豫，就算豁上命也要去争啊，哪怕只抢回来一小块儿龙鳞的残片也算不虚此行啊……” 老王说完呵呵一笑，接着说道：“真龙遗蜕的珍贵毋容置疑，可若是落在了其他人的手中，大多也是暴殄天物，不过，你若能带回来一些真龙遗蜕的东西回来，我倒是知道一些秘法，到时候可以教授给你……” 听到老王如此说，苏凡顿时来了精神。 别看这个老家伙只剩下一缕残魂，可他当年也曾是合体境邪道老魔，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简直是如同活化石的存在。 从他传授苏凡的几门秘法来看，无一不是极品的独门秘术。 本来就已经有了决断的苏凡，此刻越发的坚定了起来，心中的那团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老王说得对，机缘来了为什么不去争啊。 至于说天人族的威胁，该来的总会来的，大不了就再做过一场。 而且这里可是黑玄星域的荒古天，都是魔门执掌的位面，根本不鸟那些自以为是的天人族。 换做其他星域天人族或许还能嚣张，可是在这里就不一定了。 反正苏凡不信天人族的那些合体境老怪，敢于大张旗鼓的进入荒古天，那他还怕个屁啊。 而且合体境修士根本无法进入“荒古秘境”，等苏凡进去就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这里，苏凡深吸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修士，放着机缘视而不见，哪有这样的道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干就完了。 而且苏凡早就看出来了，自己身怀魔种，就算他想躺平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