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二百零四年的十一月,就在齐国腹地的潍水之滨,楚国与汉朝打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长达四年的楚汉争霸,也因为这一场战争最后的决定性胜败,而迎来了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西汉开国君主刘邦力排众议,毅然决然的拜大将军韩信为帅。韩信统率数万汉军西出陇右,兵锋所及、横扫列国。汉军势不可挡,一路推进之下、直逼齐国都城临淄。齐国节节败退,不得已派遣使者向邻近强大的楚国求援。
此时的楚国国主,是以勇武号称千古无二的霸王项羽。项羽闻听消息,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齐国与楚国虽非友邻,但齐国却是楚国的门户之地。齐国若灭,楚国便如洞开之势。
“龙且。”
“末将在。”
伴随着霸王项羽的一声呼唤,帐下一员身材魁梧的将军赫然出班拱手而立。
“本王命你率领二十万大军直取临淄。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韩信赶出齐地。”
“是,末将领命。”
西楚国大司马龙且因此奉命援齐,他带走了当时的楚国近乎一半的军队,与西汉大将军韩信所率领的大汉军团于潍水隔河相对、彼此摆开决战的阵势。
这位项羽帐下最勇猛的将军,位列西楚国风林火山四大将军的首位。而他所率领的腾龙军团,更是当时西楚国霸王项羽麾下无坚不摧的利刃并以战力最强的第一军团著称。
他是楚霸王项羽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韩信用兵生涯中最为强悍的对手。
龙且所率领的腾龙军团当时佣兵二十万,而韩信的汉军则仅有不过五万之数。军力相差的巨大悬殊,使得韩信面对这场决定楚汉命运的生死之战也不得不选择思之谨慎。
面对这样以寡敌众的战局,韩信的内心就如同止水般宁静。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劣势,而面对咄咄逼人的龙且与他所率领的强悍到不可一世的腾龙军团,韩信手中的利剑也在出鞘间再度展现出夺人般的锋芒。 这时正值严冬,潍水原本应该属于枯水期。但公元前二百零四年的天气,却显得格外暖和。上游冬雪很快融化,河流十分湍急。敏锐的韩信,早已发现这一反常现象。 “此番我军击败齐楚联军,胜败在此一战可定。” 韩信一语轻谈,沉吟的脸上也露出自信般的笑容。 他率军到达潍水西岸的当天晚上,就开始紧锣密鼓的排兵布阵。他派出一组特遣队,趁着夜色的掩护,迅速赶到潍水的上游。用数以万计的砂囊,将上游的水堵住,以此造成潍水的断流。 这时候的楚军,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即将展开的血战上,根本没有人察觉到潍水水位的变化。 一切准备妥当,韩信借助水位的降低,于翌日的清晨带着一半儿的军队渡过潍水向龙且和他所率领的腾龙军团发起了突然袭击。一番拼杀过后,韩信佯装战败后撤。龙且以为大势已定,亲率楚军主力乘胜渡过潍水,准备反攻西岸的汉军。韩信见时机成熟,下令埋伏在上游的汉军队伍,扒开堵住水流的砂囊。 一时间,大水奔腾而至,向正在下游渡河作战的楚军冲去。 本来只是齐腰的河水,瞬间没过了头顶,楚军大乱。而已经在此时度过潍水的一部分楚军,突然成为了背水深入的孤军。韩信命令埋伏在岸边的弓弩队急速上前,对准快要上岸的楚军展开猛烈的攻击。 流矢如雨,伴随着楚军震天动地的哀嚎声与决堤河水的滔天巨浪,只在顷刻间便血染了整座江河。号称西楚国王牌之师的腾龙军团,因此彻底覆灭。然而作为这支王牌军团统领者的龙且,同时也就是这位项羽帐下最勇猛的将军。尽管在疾雨般的流矢中身中百箭,却仍旧于翻涌般的波涛中屹立不倒。 那充满犀利般的眼神,让身为汉军统帅的韩信为之撼动不已。涛声退去,万军合围。面对这仿佛不死般的战神,势如破竹般的汉军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挺身上前、靠近半步。 “韩信……你来……” “什么?” 韩信有些惊讶,目光的凝重更是透出别样般的阴沉。 龙且黯然浅笑,眼神透出别样般的肃然与轻蔑般的挑衅。他猛然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贪龙’。凄厉般的剑锋出鞘,伴随着龙吟般的怒吼不禁令天地为之色变。顷刻间,滔天般的巨浪为之撼动、形如逆流。如同龙且不死战神一样的目光,直指数万汉军簇拥将旗下的韩信。 “韩信,我们来打一场。对,只有你和我。” 龙且一字一顿,目光如同剑锋般充满犀利。 那是身为武者最庄重的挑战,同时也让当时作为汉军最高统帅的韩信既感到敬服又因此难以拒绝。 “嗯。” 韩信轻轻点头,手中的长枪‘霸浪’也在此时绽放出夺人二目般的锋芒。 汉军韩信手下的副将们为之愕然,纷纷劝阻。他们觉得此时已经胜券在握,根本没有必要让身为统帅的韩信因此继续冒险。然而面对龙且身为武者的挑战,韩信毅然决然的力排众议并且接受了龙且提出的决战提议。 尘世间没有人能够用恰如其分的言语,形容这一场战斗的激烈与壮观。 悠悠般的潮涌翻滚,黯然般的无尽苍穹甚至也因为这场旷世般的激斗为之色变。龙且足以撕裂天地般的怒吼响彻整片潍水,而那伴随着龙吟般的倾世一剑也足以令天地间的万物为之枯荣肃然。 剑锋直指波涛中的韩信,似有摧毁一切般的浩天之力。 犀利的剑气余辉闪动,不禁在韩信的脸上留下一道永久似仿若灼烈般的伤痕。而原本应该足以决定生死胜败的一剑,却在距离韩信的咽喉不过尺寸般的距离骤然而止。无坚不摧的贪龙剑,不堪重负的从中间断截、一分为二。正如龙且的天年将至,脸色已无半分血气的惨白。 “命,这或许就是命数吧……” 面对贪龙的毅然折断,目光如电般的龙且也在一声自嘲般的苦笑之后,不禁发出一声近乎无力般的叹息。他死死的盯住眼前的韩信,紧咬牙关的同时,整个身体也不禁开始了激烈般的颤抖。 “吾、吾朝……危、危矣……” 他一声低语,同时也在韩信的面前倒在泛起白浪般的潍水中。 他身体形如枯槁,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如同尘埃般的溃散而去。悠悠般的魂力伴随着不甘般的积怨不肯升天,最终居然完全附着在了那把彻底因为他命数陨落而失去锋芒并且断截的‘贪龙剑’上。 剑锋闪动一丝余晖,便如滔天般的戾气沉沦其上,不肯溃散之间已经彻底融为一体。残风悠悠,韩信却仍旧目光凄厉的沉沦于龙且发而未尽般的最后一剑上。滔天的巨浪再度翻涌,伫立于寒意尽显的潍水之中,韩信仿若听到了龙且阴魂不散般的又一声长啸。 “昔日有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日龙且未尽之事,我龙氏一族的血脉后人,亦将早晚承袭所愿。” 长啸仿若龙吟,又似那充满怨毒不肯轻易溃散的阴灵与诅咒,于韩信的脑海和心中至此留下永久般的烙印。翻涌的巨浪息止,可面对那已然平复波涛的潍水,赢得此战的韩信仍旧感觉到发自内心的不寒而栗。 “龙且……” 韩信目光凝重,一字一顿的低声重复着龙且的名字。身后的副将们面面相觑,甚至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上前。 就这样愣了足有半晌的时间,其中一个副将终于壮着胆子挺身上前询问韩信。韩信一声叹息,似乎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到了现实。眼前的潍水河中已经尸横遍野,而河水也已经被血彻底染成了红色。 “厚葬此地所有的阵亡将士,无论他们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敌人。” 韩信声音有些颤抖和低沉的这样吩咐了句,同时也不禁目光凝重的看向了龙且的尸体。 “对,尤其是他。” “这……” 副将对于韩信的指令,有些迟疑。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其余几人,几人也顺势走上前来。 “回禀大将军,此事这么办只怕不妥。龙且是西楚国的第一上将,他的尸体我们理当派人送回到西楚国去。毕竟龙且虽死,项羽还在。大王想要一统天下,早晚必和项羽要有一战。此番我们如果将龙且的尸首送回,除了彰显我们大汉的威仪之外,还可以彻底的震慑敌军。就这么将他葬了,只怕可惜了。” “嗯,说的有道理。”韩信点头,目光凝重的长长松了口气:“此事是我欠缺考虑了。既然如此,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 他一语出口,也不禁缓缓蹲下身子。看着那落在地上如今已经因为宿主的阵亡而失去了辉光、如今断截的‘贪龙剑’,此时的韩信竟小心翼翼并且充满恭敬的将它用双手从地上捡了起来。 剑的余温还在,而残破的剑身也附着了龙且不甘溃灭的怨灵之力。或许是感觉到了身为宿敌的韩信的气息,即便是丧失了锋芒的残剑却仍旧在韩信触碰到它的瞬间绽放出令人为之胆寒般的夺人戾气。 “这把残剑,我要将它成殓起来。” “将军,此事断然不可!!!”听到韩信这样的决定,副将们立即有人极力反对:“大将军,此剑纵然已断,可毕竟神器通灵。此剑宿主亡于将军之手,留下它只恐不祥。不如将它熔炼毁去,永绝后患。” 副将们的建议出于好心和善念,但韩信却在目光中流露出决绝般的颜色。 “我的命令,你们没有听明白吗?” 韩信眼神犀利,不觉流露出一抹令人为之畏惧般的肃杀之气。副将们见了不觉为之色变,居然全都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将军,这……” “我再说一遍。人,你们带走;剑,给我留下。” 韩信一字一顿,声音虽然不高,但语气却透出不容辩驳般的坚定与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