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走,岳豫笙也没闲着,他吩咐手下准备酒宴、然后又派人去请魏国名医随时候诊。待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他自个则带上一只烤鸭两瓶好酒离开了营帐……
这会傲世山下的宿篷里,除了重伤者以及四处赶来救人的大夫之外,能走的几乎都走光了,比起开赛前的热闹,现在显得甚是落寞。岳豫笙带着食物漫无目的在其间走动,看似寻人却更像散步……直至他走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窝棚前,听见内中之人哼唱着小曲,便知找对了地方!
岳豫笙微笑着将额头一侧滑落的头发理到耳后,接着把包裹着烤鸭的荷叶撕开一条缝,拔掉酒盖。这香浊的气味不经意间就飘进了窝棚里,勾的内中之人所哼唱小曲中多了些咽口水和咂嘴的声音!
“京都的荷香鸭……花语楼的蜜儿酒!香!太香了!”
说着内中之人一挑帘子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
“哎呦!师哥常说左眼跳肉,右眼跳酒,这几天我两只眼皮跳的厉害,却只看见馒头,我真恨不得飞奔回去抽他两大嘴巴子,结果正恨着呢,您就带着东西来啦!看来还真是老天不负跳眼人啊!来来来!快请!”
别看这人说话不着调,相貌又黑又胖,还顶着一个小秃头、看似其貌不扬,实则在中土北雪华衫郭重九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他与他的师兄北涛华鬓于冉合称冰雪二锦,是相当厉害的高手!
“来,坐啊,快坐啊!”
小黑胖子郭重九笑盈盈招呼着,而那岳豫笙则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将吃的丢给了郭重九,这家伙倒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将包着的荷叶三下五除二的撕开,扯下一只鸭腿塞到嘴里,然后又猛灌了两口酒。先过了馋瘾之后,这才小心的坐到岳豫笙身边陪笑道:
“驸马爷怎么今儿会有兴致突然来找我?”
“呵呵,阁下不是在等我吗?难道还有其他客人不成?”
郭重九抹了抹嘴上的油又灌了口酒:
“驸马爷说笑了,在下眼拙,这耀首天极榜内却没有您的名字呀。”
“可苏侯爷的名字您应该不会看漏吧?”
郭重九眼轱辘一转,立马放下手中的烤鸭和美酒,把自个脑袋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驸马爷开个价吧。”
岳豫笙笑着把身子朝后倾了倾,他素来自爱,除了公主之外不喜欢有人靠的那么近,而且还是如此粗狂的汉子……
“我缺钱吗?相信阁下不会不知道在下在朝中任何职吧?”
“御行司……您想知道什么?”
郭重九立刻明白了过来,对方是冲着情报来的。
“古亦殇!”
听到这个名字郭重九显得有些为难。
“不瞒您说,这凭空钻出来的家伙,我们也想知道他的底细,可确实如鲁家所言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之前没有,可这之后呢?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玄机阁难道会由着天下第一剑的信息就这么空着吗?”
“……明白了!那您什么时候要?”
“十日后我将回到京城,届时希望贵阁莫让在下失望……”
“那您这边的消息……”
郭重九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岳豫笙的脸面,毕竟这是首次与掌管整个大魏情报的御行司交换信息,虽然作为掌尊的岳豫笙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有着好名声,但头次打交道还是慎重些好。
“我现在可以将我淘汰之前的信息告诉你,毕竟在我之后就只剩下榜上之人了,有了这些我相信玄机阁足够应对江湖的生意了,而后苏侯爷的情报,等我到了京城一并交换,如何?”
“十天……不行,实在太久了,这个我做不了主。”
郭重九一口拒绝,回过头来抱着鸭子继续一顿猛啃。
岳豫笙沉思了片刻,让了一步:
“那好吧,今晚三更木子河界桥之上。我会将之后的信息一并告知你。”
“好~这买卖可以!就这么说定了!”
郭重九乐呵呵的把他满是油渍的左手伸到对方面前正准备击掌为誓。可岳豫笙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前者一愣以为是嫌弃自己的手太脏,忙在身上抹了抹。又再次伸了出去,可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郭重九脸上顿时收起笑意质问道:
“驸马爷,什么个意思?是看不起我这个贱民吗?”
“非也!北雪华衫何等英雄,我怎敢藐视,更何况您身后的势力连朝廷都摸不清深浅。”
“好说好说!那您这是何意呢?”
岳豫笙脸上恢复了之前自信的微笑,拿起另瓶未动过的酒轻轻酌了一口:
“在下只是觉得为你们玄机阁提供了那么快捷而有价值的消息,所换来的,似乎有些折本呐。”
“那您还想知道些什么才觉得公平呢?”
“很简单,除了古亦殇的底细之外再加上他之后的行踪,如何?”
“这……”
郭重九显得还是有些为难,他想了半天,但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驸马爷不愧是皇帝陛下得力干臣,在下佩服。那就这么定。”
“北雪华衫亦是粗中有细,若日后厌倦了江湖生活不妨来我御行司,一定不会亏待阁下的。”
岳豫笙说着与郭重九一击为誓,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在另一边,秦泰来与沈宁二人带着十多个随从,还没到山脚竹林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路上过于的寂静不说,前方林子里飞雀环空而不落,隐约暗藏杀气。二人相视一笑。
“沈将军在边关多年,你猜前方伏着的是哪路人马?”
秦泰来故意声音压低了些。可后者却丝毫不在意。
“这何必还用猜,只有南野蛮子才会用狩猎的法子来埋伏活人。大统领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将军不可轻敌,还是让我和你一同前往吧。”
秦泰来虽知沈宁本事不凡,但他素来稳重,为了不生意外,一招手示意手下跟上,却被沈宁一把按住。
“别呦!您坐镇京师,手下掌管的是禁军,谁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克扣您的军饷!就别跟我这些个弱女子争功了?”
话说到如此地步,秦泰来也不好再强求,回身从手下那里拿了个示警烟花,丢给了沈宁。
“那将军小心,若有不顺,便唤我来支援。”
“谢啦!”
后者随手将烟花塞进坐骑上的挎包,提起斩马刀“轻眉”慢悠悠的进了林子,以后过了不到半刻,便听得林中杀声阵阵,随即惨叫嘶吼此起彼伏,大约又过了一刻才停息下来。
接着便见示警烟花突然升空,秦泰来一惊连忙带着人马冲了进去,一直到了林子中央,这才发现原本设有鲁家机关的地方已然没了踪影,但杂乱不堪的残竹碎屑还是能看出之前关卡中的惨烈,而此刻地上又新添了些血痕以及数百具无头的尸体。在杂乱环境中一座立起来的肉葫芦小丘,显得格外骇人,沈宁此刻正站在面前擦拭着她的“轻眉”,似乎正在思考这什么?当她转头看见到来的人马,似乎疑虑全都消失了。
“大统领,能否麻烦您的兄弟们帮我把这些个葫芦带回去呢?”
“不必了吧!沈将军的战功我会为您作证的。”
说着秦泰来转头唤来两个手下,让他们留下清点尸体。接着便和沈宁继续上路。
二人行至通天峡这才遇到镇国侯苏然,虽然看着身体外伤已经不在流血,但行动还是不便,二人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将他抬上早已准备的车驾中,然后便快速返回了营地。
到了大帐,岳豫笙早已回来,他先让大夫给苏然诊了脉,治疗妥当了,这才吩咐上菜,吃喝了起来。期间苏然仔细的将后面鏖战的过程说了一边。三人听之无不叹服。
借着此机会四人在席间大谈武学,极为尽兴。酒至深夜乃不见作罢的意思,岳豫笙任务在身,不敢再做停留,只得放下酒杯,败兴而走。
“姐夫,时候不早了,您有伤在身,不宜多杯,愚弟职位特殊,需要连夜赶路,尽快回到京都向父皇汇报。还请见谅。”
苏然虽是武痴,但向来以国家大事为先,听了岳豫笙的话,伸头一看外面才知夜色已深。连忙摆手吩咐撤席。然后将其送出帐外又多叮嘱了几句。
“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尽量走官道,莫要贪个捷径。”
“是!豫笙明白。”
岳豫笙拜别苏然后,又朝其身便的两位杀神作揖。
“二位将军,之后便有劳了,只要不是皇命追加,你等皆以国公伤病为重,缓步慢行,等回了京师,在下必为诸位接风。”说着转身正要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单独对沈宁说道:
“将军竹林战功我当一并上报,无须再上书了,陛下封赏之后,我会暂替将军保管的。”
沈宁先是一愣后莞尔一笑:
“不愧是驸马爷,关怀备至甚懂女儿心,那我将斩敌数报与您?”
“不必了,南野右威将军绝天尺努戈八列来傲世山时带了八百步卒以及一名副将,他们从玄机阁那里买了消息得知自己首领已死,便去向不明。此次南野军方就只来这一支部队。”
“沈宁佩服,那就拜托咯!”
两人笑着抱拳相示,之后岳豫笙便飞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