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的河南省某乡下农村,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间狂风大作,乌云蔽日,顷刻间豆大的雨滴激打在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正在田地里成群劳作的庄稼汉子们扛起锄头就争相朝家奔去,一边奔跑,一边瞅见湖边一位身穿蓑衣的汉子正不紧不慢的上着鱼饵,继续垂钓,只见其悠悠哉哉,丝毫不慌乱,倒也称奇。
过了半刻,那汉子见雨势甚大,终于决定收拾渔具,去寻个避雨的地方。
走了半里路,那汉子看见不远处芦苇之外立着一个飞檐红木小亭子,便径直走进去避雨,临走到跟前,才瞥见一个身穿破旧道袍,须发皆白的枯瘦老人,正闭着眼睛,倚栏而坐,丝毫不顾那顺檐而下的雨水溅到自己身上。汉子见状,便忍不住开口说道:“雨势甚急!老先生何不往亭中间就坐?以免湿了衣襟!”那老道缓缓睁开眼睛,看了汉子一眼,旋即又闭上,反问道:“你身穿蓑衣,既然早知天有此变,又为何跑来这荒郊野外,受这无妄之灾?”
汉子叹了一口气,一边退却蓑衣,一边答道:“正所谓风云无常时,我赋闲已久,终日垂钓于这湖边,聊以解忧!我只知今日有雨,怎奈雨势甚急,料想那水中之物能有多少见识,一受风波便吓得四处逃散,哪还有心思去咬我这鱼饵?”老道听完此番,暗想此人谈吐非凡,且言语之间似有忧愁之意,随即睁开眼睛,只见这汉子生得五短三粗身材,身高不足六尺,却是肥头大耳。若是寻常人见了,必定不以为意,然老道何许人也:其乃龙虎山第六十二代天师正一嗣教大真人张元旭道长之师弟———清微真人张元松是也!待其细瞻这汉子面貌,端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不由惊呼道:“果真是帝王之相也!”汉子一惊,疑然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那老道微微一笑,道:“我观先生面貌,先生必非池中之物,然将才听先生言语之间,似有诸多心事?此间不知何故?”
汉子长吁一口气,乃盘腿而坐,道:“我姓袁,字慰亭,河南项城人氏。官至极品时做过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奈何新皇即位,我却落了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官职尽失,时运不济,只好寄情于山水,相忘于江湖!”
老道一听,捋了捋胡须,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小站练兵的袁世凯!今日恰逢此雨,你我于此间相遇,便是缘分,让贫道帮先生测一字如何?”
袁世凯道:“愿闻其详!今日既然于这亭中与先生相聚,且我字号之中又有个‘亭’字,便测此字吧!”
老道思索少许,道:“一人卧在上,一口在中央。宝盖空无光,人丁却兴旺!”
袁世凯心中默念一遍,不知何意,拱手道:“愿闻先生赐教!”
老道哈哈一笑,起身说道:“贫道先已说过,先生乃是帝王之相,此间虽寄人篱下,但以先生之才能,不出三年必将东山再起,他年更是荣登大宝,贵为九五,家中子孙满堂,人丁兴旺,非凡命也!”
袁世凯听老道一番测算后,低头沉思,其实心中大喜,却又不敢形于颜色,仍预备问其如何非要三年才得以脱身藩篱,待抬头看时,老道早已不知去向,而外面雨已停去多时,袁世凯跑出亭子,四下查看仍不见其踪影,刚欲转身,一阵悠远的声音自芦苇荡之中传来:“雨来缘起,雨去缘灭;一切幻象,转瞬成空。”忽然两只白鹤自芦苇丛中一跃而起,往天边那道刚升起的七彩祥云飞去,袁世凯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的怨气似乎已消去大半,只是可惜未请教那位老道的道号为何,道观所在。遂收拾渔具与蓑衣,走至湖边,将所钓之鱼悉数放生,望着湖水,畅然说道:“从此,如鱼遇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