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一棵棵大树直指云空,巨大树冠将花花绿绿笼罩在阴暗潮湿的空间里,到处漂浮着一股落叶枯木的糜腐气息。
烈阳透过密叶间隙洒下斑驳光点,不时传来鸟兽虫鸣,将一眼望不到头的翠绿色衬托得更加阴森,容易让身处其境之人产生眩晕感的同时附加阵阵恐惧。
甲壳飞虫环绕着的灌木丛旁,一条彩色鲜艳的毛毛虫爬过焉萎枝叶,顺着枝干穿进未知幽暗.....
唰唰两声,那团看似失去生机的枝叶竟抖动了起来。
“别动!”
轻微的呵斥声响起,萎靡枝叶再次陷入死寂。
训斥一声,树杈上那与枝叶几乎融为一体的迷彩脸左手拿着步话机,右手将挂在胸前望远镜端起,动作极其轻柔。待90°扇形范围来回扫视几眼后,他脸上带着一丝喜意,将步话机贴到嘴边,呢喃道:“已全部进入我的感应范围,5秒后我下去诱敌,按计划行事!”
“明白!”
声音虽轻柔却整齐划一,让人一听就觉得很可靠。
沙..沙沙......
视线前方,一道畏畏缩缩的青绿色身影在树影间穿梭,以Z字型的方式前进,不时驻足嘴巴张合着模仿动物叫声,明显是在与谁交流。三言两语间,只见他自腰间取出小铲,于原地半蹲刨土,接着取出一颗地雷安置。
咔嚓!
枯枝被折断的声音并不大,但在阴沉静谧的环境里极其惹人注意。
那肤色偏显黝黑的东南亚面孔听闻动响的下一刻,立马解放双手端枪瞄准声音来源,却并未发现目标踪迹。僵持不到十秒,他表情越发凝重,搁下枪将腰间的通讯设备取来打开,对着那头叽里呱啦的同时,另一只手往地雷上铺盖树叶。
黝黑枪管从枝干垂下的根须间穿出,对准了那年轻的生命...…
砰!
伴随着刺耳枪声,那小身板猛然晃荡,仰后倒下砸在了枯叶上,随后便是一声巨响。
草茎横飞间,迷彩脸收枪朝爆炸点弓腰潜行,听闻前方脚步声密集,他停住脚步与树干贴合,板着脸似在确认来者的数量与分布。
短短数秒,林地再度回归平静。
有树干遮掩,迷彩脸胸有成竹,大大方方地从腰间取下一颗手榴弹,拧开保护帽扯掉火绳,稍等两秒后大步闪出,朝前方甩去。
哒哒哒...
“有手榴弹,快散开!”
密集枪声中夹杂着一句急促YN语,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位置暴露,被敌方密集子弹打得冒不了头,迷彩脸俯卧在地显得有些狼狈,耳闻前方断断续续的哀嚎声,得知方才出其不意的手雷收获了不俗效果,脸上不禁扬起得意笑容,随之闭上眼......
趴在草地间也能看出其身材高大,大方的国字脸轮廓,面部虽涂抹油彩,却能看出原本坚毅潇洒的男子气概。他双眼紧闭时,呈现给旁人的是一副沉着冷静、胸有成竹的姿态。
“我左手边有12个……5号,在你们5个的十点钟方向差不多八十米远处,他们想绕过来…...”
———
“有8个从一点钟方向过来了,3号、9号、10号,看你们三个的了!” ——— “剩下5个伏在我正前方大概六十米远处的小土坡后,2号,给那几个丢颗手榴弹,帮我吸引一下火力。” 迷彩脸虽闭着眼,对战局却一目了然,甚至连敌军的藏身位置都一清二楚,如数家珍,煞是怪异。 作战命令下达,片刻间,前方接连两声巨响,枪声渐歇。 感知到敌方状态,迷彩脸以俯卧姿态四肢爬行,往后倒退。两耳边枪声逐渐密集,知是队友已开始与敌军交火,他如同昆虫爬行般熟练地穿梭于林地间,待换了个安全位置,半躺在石头上长喘一口气,接着又往一旁树干上攀爬。 “我们绕到那群猴子左侧突袭,击毙了7个,剩下的藏起来了,暂未发现位置,请指示!” 胸前步话机里传来5号的汇报,迷彩脸朝其所在的大致方位望了眼,又从树杈旁小心探出头扫视周遭…… “有3个在你们正西方五十多米远处,一个藏在那石头后面,两个在石头旁树后躲着。” 话音刚落,迷彩脸瞳孔猛然放大,眼前的粗壮树杈竟溅起零碎木屑,耳边这时才传来子弹破空声,他心脏瞬间急速抽动,连忙自树杈上一跃而下,藏于石头后方。 “有狙击手在我正前方,都藏好!” 靠着特殊心灵感应,迷彩脸一语道破敌方位置,又接着道:“我先解决掉他,1号,把枪给我!” 瘦小身影俯卧在地,以膝肘为足于灌木间穿梭前行,借由树干灌木遮掩,蜿蜒至迷彩脸身旁,解下后背的狙击步枪递过。 SL的SVD狙击步枪,射击精度高,轻便易携带,能够在恶劣的环境条件下使用......这枪是前些日子的反击战中,我军从俘虏那缴获而来的。 大手揽过步枪,迷彩脸变得很自信,吩咐1号原地待命,自个则俯趴于地摸爬到树干后方,架起枪管从根须缠绕的间隙里穿出...... 视觉前方,枝叶遮掩着的树杈上,若近距离观察,便能发现杈枝间有一块与枝叶不一样的青绿色。 砰! “啊——” 惨叫声穿透密林。 一击奏效,迷彩脸将枪甩于一旁,端起步话机,“全体掩护我!” 林地间一时枪声大作,不见放枪之人,唯独一道身影屈蹲着用四肢往前方快速行走。 待与目标距离约十米左右,迷彩脸放缓脚步,身躯与树干贴合缓慢站起。深呼一口气平复躁动的心,从腰间取下手榴弹拧开盖子,抽出火绳转身仰头朝树杈上方抛去,手顺势下挥至左腿侧抽出军刺反攥手中,蓄势待发。 爆炸声大如惊雷,夹杂着YN语的痛苦哀嚎,而几乎在声响传来那瞬间,迷彩脸猛然冲了出去,疾步至土坡前一跃而起,扬起刺刀猛力挥下...... 砰! “呃...你......” 右臂刚已被狙击枪打断,如今左手手腕被一刀扎穿,再也抓不住手枪...... 那清醒着的YN狙击手瘫倒在树墩上奄奄一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冷酷的迷彩脸捡起AK47,将己方被炸得半生不死已陷入昏迷的队友一一解决掉。 “你是谁?” 前一句听不懂,后一句却是华夏语。 闻言,迷彩脸有些吃惊,侧过头肆意打量着那伤痕累累的面孔,“你会讲华夏语啊!”说话的同时,也不忘端枪瞄准对方。 虽说Y军中会华夏语的不少,有的甚至连地方方言都能讲几句,但像他这般字正腔圆的还是很少见。 因流血过多,加上被弹片溅伤,那YN人意识模糊不再回应,已陷入昏迷,表情极度不甘。 见于此,迷彩脸端枪对准那人的胸口,嘴上一句“我叫释恶”,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直接扣下了扳机。 中路敌军全体阵亡,华夏一方形三线夹击之势展开包围,剩余敌兵见苗头不对,不再恋战。 “报告连长,左边还剩下3个,他们要逃了…...” “我这边也还剩1个,跑了,要追么?” 耳边枪声陆陆续续,迷彩脸拔出尸体手腕上的刺刀,将刀刃上的鲜红液体擦拭掉,双眼盯向逃兵的路线静静感知…...只短暂片刻,拿起步话机回应道:“算了,他们已经离开了我的感应范围,再追下去就到了人家地盘,到时候我们11个对付人家几百个,还是地雷区......做善后工作吧!” 闭上双眼放空心境,迷彩脸再度集中精神感知周遭一切,确切探索不到敌意后,便解下尸体上能用的装备物资,吩咐小组成员拖走掩埋。 渐黄昏... 战场打扫完毕,全员集合清点战果。 “埋的大多数是M国佬留下来的地雷,这帮YN猴子还真是可恨,都敢跑到我们境内来埋雷了!” 5号一脸愤愤不平,将收缴而来的装备堆放到地上。 确认无人员伤亡,迷彩脸大手一扬,往身旁那树枝装扮的队员肩膀上重重一拍,“人都在附近了还敢乱动,说,你个混账不会是敌军派来打入我军内部的间谍吧。” 伪装战士讪讪赔笑道:“刚是有条虫子往我身上爬,连长你也知道.…..我最怕这些小东西了,就…呃......” “怕?身为军人有脸说这话,滇南省的特色就是昆虫宴,等回去我让炊事班弄来给你尝一尝!” “别啊,我错了~” 那战士嘴上求饶的同时随手解开身上掩饰物,却又听闻其“哎哟”一声。 迷彩脸收回手,板起脸喝道:“臭小子,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我感知到了你对我的不满!” 欢笑声中,一行松枝绿身影大包小包消失于林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