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人会很少,摇号中签的几率,会超乎想象的大。”
顾宪坤在这种情况下得出了结论。反过来想,如果自己没有重生,即便自己在泸城生活,得知这种机会,估计也会退缩。
大部分国人因为固有的思维习惯,生活惯性,面对新生事物,始终怀疑着,战战兢兢着,迟迟不能接受。
所以在这个阶段,普通阶层中真正能暴富的,大概可以归类为两种人:一种特别聪明,且理智、清醒。另一种盲目冲动胆子大,而且具有赌徒性格。
终于在一位大叔的介绍下,找到一家工商银行,迈步走进略嫌空旷的银行大厅,询问之下,得知银行就出售认购证。
怀着激动的心情,在附近找了一个旅馆,当得知一晚上要40块钱的时候,顾宪坤眼角直跳,奈何自己没钱啊,无奈只能再一次步行到火车站对付一晚。
第二天一早,随着火车里的大部队离开车站,想象着模糊的记忆中,反映九十年代初股市疯狂的那些老照片上,近乎惨烈的排队场面,顾宪坤做好了“死磕到底”的准备。在包子铺打包两个包子,灌了两瓶水,直接冲向工商银行。
再一次走进工商银行大厅内,发现人数与昨天差不多,并没有自己所想那样拥挤,时间非常充裕,他选择先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
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前来购买认购证的人一共七个,其中有的买了一张,有的买了两张,最多的一个,买了四张。
足够了,一切迹象都已经足够表明:“昂贵”的,“不靠谱”的九二发财证,滞销了。
又半个小时,顾宪坤终于见到了第一个“大户”。
一个看样子三十来岁,穿着工厂服装的男人小跑着进来,开口就说他要买30张认购证900块,接近半年的工资,存起来并不容易。
“这位同志,我来,我来帮你登记,身份证带了吗?”
另一边,一个四十来岁,穿西装,戴眼镜的男人快步走过来,热情地迎了上去。
看这位银行推销经理的热情劲,不难看出认购证很难推销出去。
终于轮到顾宪坤了,只见他走到柜台拿出3000元,“我要100张认购证,但我不是本地人,没有泸城身份证。”
柜台大姐愣了愣,推销经理眼睛却亮了,语气坚决道“这个没事,我来解决,这些都不用拿身份证重新登记,上面根本都还没上登记信息呢。”
“全是白板?白板没关系吗?”
“没事啊,我们各个点到现在为止卖出去的,差不多全都这样……”
顾宪坤点头,他放心了,因为在相关立法不健全的情况下,有一个准则,叫做法不责众,既然现在卖的都是白板,那就没事,而且将来要倒卖的话,还更方便。
交易完毕。
那名40岁的经理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小伙一下子买100张,一口气拿出3000元。
“这是我的名片,我是泸城证券的推销经理陈应。”经理掏出一张名片,两手递到顾宪坤面前,诚挚道:“小兄弟,既然玩股票,以后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找我。”
顾宪坤微笑着点了点头,暗想,原来他不是银行的人啊。
陈应接着说“电话和地址都在上面,小兄弟你一下买这么多,说实话,其实就连我们自己这些相关单位的人,都是领导硬压下来,才勉强买个一两张。”
“放心吧,陈大哥,这事是我跟家人商量好的。”说完把名片放进兜里,顾宪坤便转过身离去。
通过这次认购证的爆发,下一次鹏城发行认购证时,人山人海,每次排队限购,单张身份证限购,摇号中签率极低,不论难度、收益,都与这一次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这就是个一杆子买卖,顾宪坤并不打算以后长期在股市里发展,他前世对股市没有半点了解,大多都是带听途书,或者通过报纸新闻途径得知的消息,如果继续玩下去,没准哪天一个巨浪,就给他拍死在沙滩上了。
他只想通过这次机会赚取自己的第一桶金而已。
时间慢慢在流逝,顾宪坤兜里的钱也随着时间也逐渐变少,即使每天来往于火车站与工商银行,也架不住时间长的消耗。
坐在路边公园的长椅上,喝了口水,望着这座未来寸土寸金的城市,略嫌破旧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自行车,还有车上一张张质朴的面庞“还有10天就有结果了。”
距离1992年的农历新年,已经只剩3天了,街上已经有年味,顾宪坤在上海呆了将近半个月,一直在等待消息。
这天,在证券公司以及银行门口出现大量收购认购证的人,有单张33元,连号成套3500的,也有单张35,成套4000的。
92认购证已经逐渐的飞起,人们已经看见了商机。
路边小青年纸板上的价格是,成套5000,单张45,偶有人卖,一张或三五张,卖完拿着钱兴奋不已地离开。
再一次回到火车站,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民,有得拿着大包小包的,急匆匆的,想必是急着回家过年。
都说恍如隔世,这回是真的隔世。我回来了,站在一个风云变幻、浪潮汹涌的大时代路口,再见当年潮。
1992年2月6日也就是新年初三。
100连号的价格已经叫到五万了,而且还在涨,“小伙子,怎么样,你的货可以出手了吧?”一个昨晚就曾向顾宪坤询问过的中年炒家打了个招呼,站起来说,“要不,咱们谈谈价格?”
顾宪坤知道认购证还会继续向上涨,但是现在的价格已经到达他的预期了,贪多嚼不烂,想到这便说“好啊”最后以五万一的价格在证券大厅成交。
怀揣着五万巨款,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当天晚上,怀着激动的心情顾宪坤终于在小一个月后坐上了由上泸城开往辽东省的火车。
回家。
这年头还没有银联,同行跨区域一样是大问题,很麻烦,所以顾宪坤只能紧紧的护住背包。
交通不便的时代,归程漫漫,顾宪坤一路赶车,换车,等车,到家已经是第三天夜里八点多。
初春时候,六点钟的天色已经很暗,当顾宪坤走进院子时听到有人喊他。
“小坤?”
只见顾宪坤的母亲全娟丽从外面走进院子“怎么才回来,这么大人了,一天净吓跑。”
顾宪坤望着一脸责怪自己的母亲,心里暖暖的,走上前去,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全娟丽感觉儿子和平时不太一样。
“没事,就是这么多天想你了。妈,走进屋,给你个惊喜。”
顾宪坤搂着老妈走进屋子,正看间老爸坐在炕上抽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爸”顾宪坤望着这个曾经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两鬓中泛着白发心里酸酸的。
“回来了,吃饭没啊,没吃让你妈给你做点。”老爸吐口烟说道。 “吃过了,老二老三老四睡觉了啊?”顾宪坤好奇弟弟妹妹们没在。 “嗯,疯了一整天,睡的早。” 顾宪坤闻言,关起房门,拖鞋上炕,在老爸老妈疑惑的表情下,掏出一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