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吵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赤着脚,迷糊的打开房门。
外面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抱着珠宝惊慌逃窜。
“公主……”小宫女看了我一眼,咬咬牙还是走了。
公主?哦,我是天启的公主,陆苑。
其实,我也不算公主。
我的母亲是一个低贱的洒扫宫女,被醉酒的皇帝临幸了一次,于是便有了我。
这后宫很大,大到记不住一个人的样子。
母亲没有等来皇帝的赏赐位份,她依旧做着宫女该干的事,终于在自己七岁那年,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夜里走了。
母亲走时二十二岁……
不知是不是母亲的保佑,母亲走后我遇上了一个贵人——苏萱。她是皇帝的宝林,她只有十七岁,是当今的御史大夫的庶女。
或许因着庶女的关系,她的位份才止步于此。
“你这么小,一个人在这深宫里不害怕吗?”
苏宝林可怜我小小年纪没了母亲,暗地里骂了不少老皇帝的坏话。
她怕我被欺负,求了皇帝让我寄养在她那里。
皇帝同意了,他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养在谁那都无所谓。
“有我在的一天,绝对不会让你受到欺负。”
她杏眼闪着光,粉色的唇瓣间露出两颗小虎牙。
“苑苑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
她很幼稚,总是说着幼稚的言语。
和苏宝林在一起的日子并不长久,匆匆过了三年,她在御花园里落水了。
听别的宫女说,她因连着几日被皇帝召见,有妃子心生妒意,将她推下水。
这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没有人在意。
苏萱走了,只剩我一个人……
我就这样,活到了十四岁。
看着外面的火光,金属的碰撞声不断传入耳中,我随意抓了一件衣服,混到了里面。
不得皇帝喜爱,也不受宫中各位娘娘重视,我经常和小宫女小太监们待在一起,因此也知道了不少溜出宫的法子,只是现在场况混乱,谁会记那个被枯草丛挡住的洞呢?
我小心翼翼的钻过狭窄的狗洞,迷迷糊糊,不着方向的走了半个时辰。
皇宫很乱,京都城内也很乱。
“把门守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过。”
“这文宣王怎么挑了这时候造反。”
“文宣王平日里这么老实,没想到会有造反的一天。”
“……”
一路上议论声不断,原来是文宣王呀……
我在宫里听宫人议论过这位文宣王,是个外姓的王,好像叫赵昏,四十五岁了,是个被“流放”边疆的昏老头。
京都的夜很冷……我随意找了一个不漏风的土墙歇息了。
这一觉我睡得很安稳。宫外少了宫女们的窃窃私语,多了老鼠偷食得声音。
我不怕,因为人在饥饿的时候,什么都吃。
是的,我吃过老鼠。
一个公主,留着天启皇族的血,却在冬日里抓老鼠来吃。
没办法,自己当时实在太饿了。至少那时候我用锋利的匕首和废弃的木板将其烘烤成了“美味”。
夜很快过去了。京都像被大雨冲刷了一样,焕然一新。
街上的小贩吆喝,小娃娃们沿着街头打闹。
真的很热闹……仿佛昨夜的喧闹只是一场梦。
文宣王成功了,他现在是这个国家的新主人。
听说曹皇后上吊了,老皇帝死了。死前他还搂着自己的宠妃,他们是一剑穿心而死。
小道消息称,他想拉着自己的宠妃挡剑,没想到逼宫的人下手没个轻重,直接刺穿了两人。
他们死不死与我何关呢?
我看着威严紧闭的宫门沉默,我从出生就在那里,现在我走出来了。
可是看着这热闹的集市,我又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
宫外不会有人认识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夜夜去没有人住的废宅歇息,那里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
白日,我会和衣着落魄的乞丐们一起乞讨,勉强能填饱肚子。
他们都很善良,至少比宫里的人善良。
天启朝倒了,新的王朝建立,名曰:昭,意为光明显著的意思。
新朝建立,大赦天下,这几日乞讨的伙食也好了不少。
街上车水马龙,几辆显赫的马车从街上穿过。
大家都喜欢看热闹,我也想,于是我去了。
不幸的是,我被人从人群里推了出来,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拦者和人?”马车里飘出几个字。
“是个乞丐,属下打发她走便是。”车外的壮汉看了我一眼,低头答到。
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投去感激的目光。
车帘掀开,一双玉手扶在窗上,露出明媚不忧伤的眼睛打量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我能说我是前朝公主吗?我不能。
虽然没有几人知道我的存在,但是我还想活着,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叫苑……”
“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车里的女子听错了我的名字。
“你可有去处?不如今天就跟了我?”
她声音柔柔的,让我忍不住想亲近。
她和苏宝林一样,眼睛好看。
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跟她走了。我原以为她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小姐,直到我又看到了那威严的宫门,那迎面而来的窒息感,让我有些害怕。
我又回来了……
她不是公主,更不是新朝皇帝的妃子。
她住在东宫,是当今太子赵衍的良娣,十六岁,是个和善的人。
“嫣儿,这些点心你拿去吃,你现在是长身体的年纪,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她真的和苏宝林一样温柔,可是却又和苏宝林有着许多不同。
“娘娘,您真好看。”我总是忍不住夸她。
她听后只是淡淡一笑。
我每日在她面前端茶倒水,做一些轻活,每日也能领到一些好吃的。
我是昭国一年二月初八入的东宫,现如今已是三月初九,已一月有余。
从一个落魄公主,变为东宫太子良娣的贴身侍女,我心里的有些高兴。至少我现在吃得饱,穿的暖,过得也比以前好很多。
我是幸运的,我的生活质量上升了。
【作者题外话】:大家将就看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