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师兄们离开,姬无缺沉下心来,仔细的思考了起来。
‘修剑的目的?第一次接触到剑侠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我四岁的时候,爷爷给我讲的睡前故事,有个剑侠斩妖除魔,威风凌凌,实在令人向往。’
‘为什么向往呢?因为在我的想象中做剑侠很神气啊,上天遁地无所不能,还很潇洒,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在乱七八糟的回忆中,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十八柄剑同时一震,剑意外泄出来,虽然只有一丝,但也不是现在还未开始修行的姬无缺能轻易承受的。
十八股剑意从各个方向袭来,剑意各个不同,但都极具锋芒。
这些剑的剑主生前也都是对剑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不然不会被酒剑仙收藏。
有如细雨般绵绵不绝却又细致入微的,又有如狂涛骇浪般咆哮不惜的,甚至还有充满杀戮血腥的,剑意侵蚀着姬无缺的灵魂和肉体,十八股力量揉在一起互不相容,仿佛要将他生生撕碎。
“啊...呃...”痛苦的低吼声被压抑着从姬无缺的嗓子里挤出,青筋毕露,整个人身体蜷缩成虾状,双手抱头,冷汗如水一般流出,打湿了他的鬓发。
痛苦来的快去的也快,剑意仅流露一瞬之后便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只剩下经历痛苦的姬无缺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放弃吧,放弃就不用承受这种痛苦了......’
冥冥之中好似有这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不是他的幻觉,这是是剑心魔障的声音。姬无缺不去理会,大脑疯狂的运转着。
‘我为什么修剑?我想修剑,我想学剑,我为什么想?’
时间过得远比他想象中要快,剑意再次袭来,熟悉的却又无法习惯的痛苦又开始撕裂。
远处的左离看不下去准备出手,却听见耳边传来师傅的声音。
“放心,一切有我,他出不了事。”听到这话,左离不忍的看了姬无缺一眼,眼不见为净,抱着剑走进了峭壁边的小木屋,今晚轮到他守山门。
姬无缺精疲力尽的挺过第二次剑意来袭,心魔的声音变大了许多倍,回荡在脑海里震得他有点眼花。
“放弃吧,放弃吧,没有必要承担这些痛苦,你还是个孩子。”
“去你妈的。”
姬无缺大喊一声,连滚带爬的起身冲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柄剑旁,伸手去拔。
在手触碰到剑的那一刻,狂涛骇浪般的剑意袭来,这是这柄剑的剑意,姬无缺强撑了一秒便被冲的一个跟头向后摔去。
“再来!”
“再来!”
一次次被剑意冲飞,姬无缺骨子里的韧劲也被逼了出来,就要跟这把剑死磕到底!
痛算什么?一定要把它给拔出来!
但是,时间不会因为他的坚韧而放慢脚步,不知不觉,东方开始漏出几缕阳光,留给姬无缺的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几道身影远远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躯,每当他们觉得这是最后一次爬起来的时候,姬无缺却始终能打破他们的估计,再次爬起来。
这一幕幕着实使几个师兄弟在心中认可了姬无缺,这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啊。
猛地,姬无缺眼前一晃,原来是一缕阳光照在了脸上,他突然想起来一缕月光,一口泉,一个小胖子。
“我要...我要学剑...保护我身边的人...我不要再看到他们受伤害却无能为力!”
富贵的脸,小二的脸,富贵爸爸的憔悴,富贵出殡......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他抓住剑柄大吼道:“我不要再经历这一切!!”
狂涛骇浪依旧袭来,这一次,姬无缺自己的意志仿佛成为了更大的风浪,压住了这柄剑的剑意。当两波海浪对撞,弱的一方注定被吞噬。
剑,拔了起来。
看着左离上前扶住拔剑之后晃晃悠悠快要昏倒的姬无缺,酒剑仙抬手遮挡着明晃晃的阳光自言自语道:“今天这鸡......咋不干活呢?”
再醒来的时候,姬无缺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边斜倚着一把碧蓝色的宝剑,正是他拔出来那把。
酒剑仙坐在床边,看着姬无缺醒了就呼喊道:“进来吧”左离几人一拥而入,酒剑仙解释道:“他们几个吵吵嚷嚷的抢着要照顾你,吵得心烦,干脆让他们滚到门口等着了。” 酒剑仙又指着穿白色书生袍,满是书卷气的男子介绍道。 “小七,拜师礼就不用了,咱们不兴那一套,以后遇到美酒多孝敬师傅就行了。” “这位是你大师兄唐辞钟,那个背着竹筒的是你二师兄萧郁离,小三左离你很熟了,小四是这个背着棋篓子的周文年,老五是这个把金元宝印衣服上的唐三才,老六你也认识,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师兄弟交流感情吧,我先去睡会儿。” 姬无缺跟几位师兄意义打过招呼,收了五件见面礼,疑惑道:“陆师兄呢?” 唐辞钟斯文的抿了抿嘴,开口道:“陆师弟早上把打鸣用的鸡炖了,师傅罚他在后山禁闭三日。” 姬无缺这才想起,考核是以鸡鸣为限,但是那天自己拔剑出来的时候太阳都照在脸上了,鸡,早就该打鸣了。 “我去看看陆师兄!” 姬无缺连忙翻身下床向后山跑去。 看着火急火燎跑出去的姬无缺,唐辞钟浅笑道:“既然正主都跑了,咱们就各回各屋吧,二师弟,听说你的竹叶青酿好了?” “啊???” 几人说笑着离开,竹林之中,唐辞钟和酒剑仙坐在棋盘前下棋,萧郁离在竹屋之后捣鼓着自己的爱酒。 “师尊既然打定主意收徒了,为何还要罚陆师弟?”唐辞钟慢条斯理的说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真的拔出来,可惜了我的碧波剑啊。” 姬无缺感慨地说,看着唐辞钟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的羞恼道:“就你聪明!罚小六不光是规矩,这也是给小七的最后一个考验,若是他不闻不问,这等情义寡淡之人,我还是不会留。” 唐辞钟轻笑着点了点头,手上棋子落下。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