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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山海

作者:余几味 | 分类:东方玄幻 | 字数:0

第一章:我有一只小小鸟

书名:端山海 作者:余几味 字数:3.7千字 更新时间:05-16 06:04

中原以北,冰原以南,是婆娑之海,洪峰之丘立在土地与海之间。

这座高耸的山峰好似山与海的界碑,用以震慑丛林深处的山怪和水中的海兽,使它们互不侵扰。

高山海拔大概两三千米,山顶直入云端,远观有种通天彻地之感。

雪山,荒地,灌木层次分明,山腰到山麓密密麻麻生长着高大的冷杉,世人称其为龙爪杉。顾名思义,此木的杉叶各自散开,在末尾处微微蜷起,像极了攥紧的小手。

山麓被一片紧绰绰的竹影覆盖,苍翠的竹林散发出蓬勃的生机。

以竹林为中心,山脚下围聚着一些村落,此时正是午饭时刻,家家的烟囱都升起细细的炊烟,只有一处除外——那座扎根在竹林正中的破旧古庙。

古庙内,一少年一老僧正在对峙,两人的眼睛里似乎都电光转闪,气氛很是紧张。

少年率先开口,声若响雷:

“师父!前天吃竹笋,昨天吃竹笋,今天还要吃竹笋?!我是个人、是个人啊,不是丫的国宝大熊猫!!!”

老僧手掌抬于胸前,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接着说道:

“承业啊,又在说这些令人费解的话了,竹笋为竹之灵胎,为何人就不能吃竹笋?你口中的大熊猫又是何物啊?为师听你念叨多次了。”

李承业看着保持着“认真脸”的师父,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到石凳上,夹着竹笋送到嘴里,片刻后一口吐了出来,满腔悲愤不能自已,怒视自家师父质问道:

“生…生的?!”

老僧充耳不闻,也不看他,再次抬手于胸前:

“阿弥陀佛,承业啊,这庙里的柴昨日已经烧光了,反正这庙里只有你我二人,这顿饭食凑合一下也无妨。不过下午可要拾些柴去,否则老衲傍晚也要无柴可烧了……”

说罢,老僧自去蒲团入定,留下少年对着桌上的生竹笋金刚怒目。

……

片刻后,李承业带着一肚子的生竹笋倚靠在门上,唉声叹气:

“唉!本想着是吃香的喝辣的享福来了,现在落得这么个地步,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到,还不如不穿过来……”

罢了罢了,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去的……

想做饭又没有什么柴,就只能吃吃竹笋才能维持生活这样子……

唉,命苦啊……

李承业扭头看了看已经入定的老僧——定是受朱自清先生影响太深,这背影无论几时看,都散发一种老父亲的感觉。

这是他穿越来见到的第一个人,身体的原主人似乎跟这个老僧很熟,这些年老僧也对他多有照顾。

李承业孤苦了二十多年,二十三岁确诊了恶性淋巴瘤,悲惨的人生总算告一段落,病床上一闭眼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这些年总算是适应了没有现代化的世界,上午帮村里人做做农活,下午去山脚的树林里摘些果子

——这种名为“祈离”的果子,吃起来像苹果和火龙果的结合体,咬着很脆,味道却很火龙果。而作为辛苦劳作的回报,村民们也会在作物收成以后分些给李承业。

适应了这种朝劳夕归后,李承业也有了“悠然见南山”的感觉。他来时只十岁,如今六年时间匆匆而过,李承业俨然是这方世界的一份子了。

李承业了解这里的一切,知道李婶几时出来放羊,知道王姨几时出来赶鸡。学会了什么季节种什么庄稼,也学会借着太阳辨认时辰……

这段日子村里的农活都忙的差不多了,李承业也少有的歇息了些日子,吃过甜甜的竹笋,他搬了个小石凳,在小竹林里乘凉,时不时驱赶周身的蚊子。

这种田园生活也挺舒服嘛,节奏慢,也自由,还没那么多房贷车贷要还……哎,要是有盘蚊香就更好了,这狗日的蚊子!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林子外面传来,李承业警觉地探出头瞅了瞅,看到了一脸焦急的…亲家母…啊不,是王大妈。

李承业迅速钻出林子,先是迅速活动活动面部肌肉,展露出一个超级阳光的微笑,对王大妈打了个招呼:

“王姨,这么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啊?”

王姨被林子里突然钻出的“微笑怪”吓得一个激灵——

这绝对算是自己今天受的第二个惊吓。

她拍拍胸脯,仔细端详了一下,才认出树荫下的李承业,嗔怪道:

“是承业啊,怎么突然作出这般猥琐模样?”

李承业脸上一僵,略微有些尴尬。正要接话,却见丈母娘……啊不,王姨一脸神秘地对自己招手,示意他离近点,对着他说道:

“我正要去找村长,今天碰到件邪乎事。”

“邪乎事?”李承业心想是哪位不长眼的邪物惹了自家丈母娘?

“你李叔,昨天在村东头的海里下了渔网,这个时节,鱼理应不少吧?但刚才你紫苏妹妹跟着他去收网,鱼一条都没抓到,只抓到个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李承业疑惑道。

“长的鸟不鸟鸡不鸡的,挺大个头,就一只脚,这会正在院子里半死不活地扑腾呢……村长见过的东西多,所以我想着找他过去看看,这不是怕惹到不吉利的东西嘛……”

李承业认同地点点头,这世界传说众多,王姨身为农妇,因小心而迷信,很是正常。他宽慰了王姨几句,目送她走向村长家。

“大个头,一只脚,像鸟……”

李承业摸了摸下巴,

“总觉得在哪听过这个描述……到底是在哪呢?

“算了,直接去王姨家里看看,顺便看看紫苏妹妹有没有乖乖听话,好好吃木瓜……”

……

“承业哥哥!”紫苏远远就看到缓步而来的李承业,立刻甜甜的喊了声。

李承业露出大大的笑——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而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紫苏扎着紫色的发绳,一身束腰的青绿色小裙子,甚是养眼。

这丫头身段出落的真是愈发地亭亭了,像一株咿呀抽苗的小柳树。嗯,脸蛋也是顶尖,大眼睛小嘴巴下巴尖尖。就是……

哎,看来还是得多跟她讲讲木瓜的诸多妙用。

“承业哥哥,快来看快来看,我和阿爹从海里捉到个鸟儿,长的……长的可惨啦。”

李承业嘴角一扯,跟自己学习了那么多年,这丫头的语言能力还真是没怎么进步啊。

走进栅栏围住的木屋,李承业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怪鸟——差不多有大雁大小,浑身黑乎乎的,且因泡了水,整个鸟都蜷成一团,只一只莹白的喙很是显眼。

李承业远远看了,确是单单生了一条腿,并且旁无血迹,排除了后天断腿的可能性。

真有些奇怪,老是觉得在哪见过……

李承业扭头看,紫苏见他刚刚看得仔细,也陪着看了会,这会正看得入神,时不时……流些口水?!

李承业顿时满头黑线,伸出手指戳了戳紫苏的肉肉的小胳膊,赶紧递出手帕。紫苏扭头,嘿嘿一笑——口水都流到地上了……

李承业抬手捂住了眼,没眼看没眼看,这小妮子,以后可能会很能吃哎,这以后要是过了门,生活压力不就突然上去了……

不多时,未来的丈母娘拖着村长已经到了。可怜年逾古稀的老村长,说是被王姨拖着,几乎是跑着过来的。

几人一同站在怪鸟面前,老村长一马当先,站在最前方,李承业几人在村长身后一字排开,共同审视着昏迷中的怪鸟。

老村长拄着拐杖,目光炯炯,山羊胡子无风自动,果然渊渟岳峙,仙人之姿!看得身后的李承业众人不由得暗暗点头。

眼前的村长时而抚须深思,时而又似豁然开朗;时而眯眼仔细端详,时而又作恍然大悟之态……

不多时,村长抚了抚胡须,转过身对着一排冒着星星眼的众人,缓缓说道:“勿晓得。”

众人不禁仰倒。

送走村长后,一行人站在可怜的怪鸟面前,各有想法。

李叔:这狗日的怪鸟钻哪里不好钻我渔网里,老子刚做的新网让你撞出几个洞,今晚就给紫苏娘俩炖了煲汤……

王姨:这小别致长得真东西,你看那毛多紧实……不过就只剩一只腿了,不知道能不能让翠花儿怀上小鸡崽……

紫苏:只有一条腿啊,待会跟承业哥哥怎么分啊……可是人家就是想吃鸡腿……怎么办……

某淳朴少年猛地吸了吸鼻子,心里暗暗感慨:紫苏这丫头身上真香……咦,木瓜可算也起点作用了……

不不不!格局,格局,一定要打开!李承业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想冷静冷静……

就是很香嘛……

呸呸呸!智者创造机会,这不正是刷好感度的大好时机?!

李承业不禁想起竹林相见时王姨的愁眉苦脸……帮王姨解决糟心事,丈母娘这好感度还不得蹭蹭往上涨?!

哼哼,温香软玉计划第一步!攻略丈母娘!李氏表演法则,展示!

只见李承业沉吟片刻,神色凝重,扭头对王姨说道:

“王姨,这怪物跟脚不明,但应该不是凡俗之物,我听师父提到过类似的事情,贸然处置,怕是会沾染了因果。但放在家里……”

李承业努力把眉头拧出疙瘩,继续道:

“也不妥,我怕它会带来什么坏的影响,伤害到紫苏妹妹……和叔叔阿姨。不如让我把它带回去,寺庙毕竟是佛渡之地,就算是什么凶兽,想必也能镇一镇它的邪性!就算有什么因果,我师父……得道高僧嘛,小场面镇得住的。”

王姨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配种是小事,安全才是大事!她立刻上前拉住李承业的手,轻轻拍着道:

“承业啊,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办事又牢靠,就这么定了!”

王姨一边用着打量得意女婿的眼神打量李承业,一边使唤丈夫、闺女:

“紫苏,快去厨房把娘做的点心给你承业哥哥包点儿带回去!还有你,老不羞!遇到事情还没承业一个年轻小伙子有决断!明天天一亮就给我去庙里,帮老师父多砍些柴烧!”

……

挥别了愈发亲切的丈母娘,吃着丈母娘做的香甜糕点,明天还有岳父帮忙砍柴……这还不是人生赢家吗家人们?!“智者创造机会”诚不我欺!

天色渐晚,日头西沉,余晖把少年的影子拉的很长,细长的影子里,一只腿的可怜怪鸟正在挣扎求生——恶魔般的少年在它脖子上栓了根绳子,美其名曰“遛鸟”。

有好几次,这蹦蹦跳跳前进着的怪鸟被石头绊倒,继而发出“哀嚎”,这叫声很奇怪,就像,就像修竹在烈火里炙烤发出的“噼啪”声。

少年好似故意找了条石子众多的路走,于是身后“噼啪”生不绝于耳。

落日余晖,羊肠小道,小道荒草茂盛,少年拉着细绳,听着身后“噼啪”不停,不由得感慨万分,对着天空大喊一声:

“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呦~”

……

在佛像之前打坐的老僧突然一阵心悸,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念珠,想平复一下心情,不成想,这念珠串竟直接断裂开来,滚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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