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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巡抚刘铭传

作者:朝霞满天 | 分类:军事战争 | 字数:0

第1章 出 山

书名:台湾巡抚刘铭传 作者:朝霞满天 字数:4.4千字 更新时间:05-16 05:42

引子

太阳刚刚出山的时候,法军进攻的炮声就在这中越广西边境的群山之中轰然鸣响了,葱郁的山峦间渐渐便就云遮雾罩般地起来,接着进攻的号角骤然响起,法军仰攻越南扶良,蚁附而上。

广西巡抚徐延旭是在听见第一发炮弹的爆炸声后就被惊醒的,他想也没想便一轱辘滚到了床下,整个人就是副昏天黑地的模样。伏在地上听听,炮声虽然响成了一片,却似还远,这就有些定下神来,忽地张口大喊亲兵,却又是个久喊而不至,一个悲哀便如狂潮般地向他袭来,亲兵不来,他,他又怎么更衣?好象是不容他将一腔的愤怒倾泻而出,对面的山上除了炮声,便又传来了浓稠的枪声,什么也顾不得了,徐延旭奔出到帐篷外,只一眼他就惊得目瞪口呆。对面不远的山头,溃败的清军如决堤之洪水,正汹汹涌涌地向山下奔来,徐延旭奋力大呼,“停住!停住!”谁也没停住,溃散的士兵已是奔至山脚,继而又向他所在的这个山头翻越而来。法军已登上了对面的山头,在炮弹的爆炸声中射来的弹雨密如飞蝗,溃逃的清军已是纷纷从徐延旭的身边奔跑而过,徐延旭伸手去拦,逃命的士兵就从身前绕过去,简直对他不屑一顾。徐延旭情急之下大喊,“有擅逃者,斩!……”刚刚喊出口,便有士兵举枪朝他胸口就是一枪托子,徐延旭立时扑倒在地。当在地上翻滚挣扎着的时候,痛疼使他一下子明白过来,立不起身,他就伏在地上哀嚎着,“本巡抚!还有本巡抚!你们不能把本巡抚丢给法国人啦!”

尽管是拼尽全力声嘶力竭了,可是没一上人来管他,徐延旭终于彻底地绝望了。他从胸前的衣襟中摸出一本名叫《越南纪略》的书来,傻傻地望着奔逃的人群,一边撕扯着一边喃喃地说,“毁了,全都是这本书把我给毁了!”这时突然有人在他的身前蹲了下来,急急地朝他挥着手说,“快!快!伏到我身上来!”徐延旭见状想也没想一下就扑到了那人的背上,于是他们便汇入了逃跑大军的洪流,枪声、炮声渐渐地离得他们远了……这时徐延旭已顾得问一问身下的这位恩人,“你是谁?”那人不吱声,却扭过脸来冲他一笑,这一笑叫徐延旭足足是吃了一大惊,“石中玉!你,你为什么救我?”

石中玉说,“把你丢给法国人,那是太便宜你了。”

徐延旭说,“那你要怎样?”

石中玉说,“交给朝廷,让朝廷活活剐了你!”

徐延旭听着一把就死死地掐着了石中玉的脖子,石中玉毫不在乎地扭扭脖子说,“没用。再说,掐死我,你躲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吗?”

于是徐延旭说没劲就没劲,他一下子瘫在了人家的背上。

是时为光绪十年(1884),时在三月。

第一章出山

(一)闻鼙鼓而思良将,朝廷想起了刘铭

广西失败的详情直到光绪十年(1884年)四月才传到京城。在紫禁城泰和殿内醇亲王出列奏道,“广西巡抚徐延旭已日夜兼程,正在押解北上。”

慈禧,“到京后一定要严加审讯!”说着她咬牙切齿地一拍桌子,“竟然有人说他是个越南通?查一查是谁把这个混混推荐给了朝廷!”

礼亲王世铎望了一眼恭亲王说,“着军机处查一查举荐的折子就知道了。”

“慢,”慈禧沉思着摇摇头说,“现在就是把个徐延旭和举荐他的人都剁成肉泥又有什么用?这件事放放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她用眼望着所有的人,却并不要人作答就又立即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即刻启用能够独当一面,挽狂澜于即倒的人!”

李鸿章出列奏道,“臣以花翎顶戴担保,力荐前直隶提督刘铭传。”

慈禧,“是那个在督办陕甘军务钦差大臣任上与左宗棠不和,就挂印辞官拂袖而去的刘铭传么?”

李鸿章,“太后的记性一点不差。”

翁同和,“太后,此公傲慢成性,只怕是一旦出山,便就难于驾驭。”

慈禧,“傲慢那是人家有本钱,难于驾驭的马,那才是好马。对,所谓‘闻鼙鼓而思良将’,这个人我彻底地想起来了,不是当年为攻常州,首冒敌矢登上城顶,却被长毛用炮轰成个一脸的麻子么?”

李鸿章,“正是。”

慈禧,“对,对就是他。立即传谕六百里加急,着刘铭传铭传火速进京,以责任使!”

(二)

当朝廷召见刘铭传的上谕由数驿差带着骑快马从京城冲出,一站一站,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向南京传去时,远在两千里外的南京秦淮河畔刘铭传的府坻刘和厅,有位一身便装的人正被刘府的老家人领着来到了客厅,此人一见刘铭传便急急趋上拱手一躬:“淞沪太道邵友濂。”

刘铭传望了望他略略拱手还礼说,“闲散人等刘铭传,邵道台多礼了。”于是邵友濂直起身来,却并不急着说话,便就盯住了客厅柱子上挂着的一付木刻对子,“豹隐南山雾,鹏搏北海风。”一望他就夸:“好,字好,意好,境也好,刘大人的心境由此一目了然......”没想刘铭传已是不耐烦地直摆手了,“罢,罢,罢,有话快说,有屁你就快放好了。”

邵友濂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倒是颇值玩味地一笑,“这个屁可就非同凡响,是圣旨。为中法战争事,朝廷要你出山的圣旨不日就要到了。”

刘铭传瞥一眼邵友濂说:“你以为我要高兴了?”见对方又打一躬向他恭喜时,刘铭传猛然间一拍桌子,“恭喜?那为什么圣旨未到,而你却先到了?”

邵友濂先一楞,立即又说,“刘大人聪明,并且圣明了。”说着他变得一脸极其地和蔼可亲起来,“可是刘大人,天津至上海已通电报。知道么?何为电报?两地以铜线相连,的答之声悦耳,瞬间千里也。电报消息是直隶总督李鸿章李中堂特地传过来,也好让刘大人有个准备的。”

刘铭传听得入神,喃喃自道,“数十年来西学东渐,世事巨变了,洋枪洋炮不算,还有洋船火轮车,现在又是电报,的嗒之声悦耳,瞬息千里......已经是瞬息千里了,可皇上太后还在用六百里加急。”

邵友濂说,“刘大人只等着出山好了,又管它多少里加急?”

刘铭传只把眼一翻说,“出山?一唤就出来,那我不象狗一样了?”

(三)

数天后驿官率众驿卒来到秦淮河畔刘和厅高呼“圣旨到!”时,这才从老家人口中得知刘铭传前几天就到杭州西湖赏春去了,还带着他的妾包氏。于是只好又人不离马,马不离鞍地奔了杭州。在杭州人海茫茫的,这队人马在市中心勒马徘徊,突然驿官一扬鞭,率众驿差向杭州知府的衙门疾驰而去。

来到杭州知府衙门,众驿差们骑着马就冲了进去,立即引得翻了锅似地一片大呼小叫,接着便传来了升堂的击鼓声。知府升堂后等他慢慢弄清了什么回事,望着驿差们的眼就只差冒出火来,“刘铭传?南京!我这里哪来刘铭传?”

驿官站在那里也是一肚子的气,“南京说他人到杭州赏春来了,地方官若不知往来大员的行踪,丢官事小,只怕是要丢脑袋了!”

知府颓然神伤地坐在那里,突然又象杀着了他似地喊了起来,“上天入地给我找!刘铭传!”

于是杭州城里大街小巷一齐传来了差役们的呼喊,“接圣旨欧……刘铭传!”

于是西湖边上,也有差役在喊:“刘铭传……接圣旨欧……”

于是无数的兵丁一家家地闯入客栈,向老板问:“可曾见过刘铭传?”

老板:“什么样子刘铭传?”

兵丁:“脸上有麻子的刘铭传。”

杭州城的一间小酒楼上,包氏侧头听着窗外说:“依我想的呢,接圣旨是件满荣耀的事,现在怎么象捉拿犯人样的人?照说皇上是真急了。”

刘铭传浑身都透着一个自在似地又喝了一杯酒说,“到底没见识了。才一道圣旨,就真急了?”

包氏笑起来,“那明天就接着再玩,先还真怕才来就走,扫兴着呢!或者,那我们再坐船到苏州,那就真是连个鬼也不知道了……”

刘铭传:“连鬼也不知道,那,那就好象有些欺君,犯着欺君之罪了。”

包氏:“怎么办,那就嚷起来,让人家捉走好了。”

刘铭传有些得意:“此时,正一如打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回南京,我们杀他个回马枪去。让他们在杭州瞎喊去,让皇上听他们在杭州瞎喊去,我还嫌吵呢!”

(四)

南京正值春深时节,十里秦淮烟柳笼岸,上午下着的细雨现在已是渐渐地停了。一艘彩舫正从东水关转而往南,向大中桥驶来。刘铭传在船上与宾客赏春品着茶,船上云集着一群来谋官作幕僚的人,此时茶正品得入了情绪,正听着刘铭传在发表着高论。

刘铭传扬扬手说:“你们讲我不体惜人,那就不对了,跑断了腿,喊破了嗓子,驿差们也怪不了我的。怪哪个?怪皇上。”

包氏:“我们刘爷这是体惜皇上,这是怕太后急很了这才又回到南京来的,不然,早就脚板一溜到了苏州,还到哪找去?”正说着邵友濂却站了起来叫船拢岸,见一船的人都地诧异他这才说,“除了船上的,我还有一人没向刘大人推荐呢。”说着一指岸上,岸上正有一人在垂手躬立。

众人见了都窃窃地笑着,及至此人上得船来,邵友廉向刘铭传介绍说,“这就是特地从上海赶来的记名道员朱守谟。

朱守谟抖呵着,邵友廉说,“还不快向刘铭传大人请安?”

朱守谟跪地叩头,刘铭传扶他起来,他却死活也不起来了,并说,刘大人若答应留他作幕僚,便是他的再生父母了。刘铭传说,“言重了,若不答应呢?”没想朱守谟竟“哇”地声当众哭了起来,“那我就死,死给你们看好了。”言罢就要投水,被众人七手八脚拦着,可是你越拦朱守谟越象依着了,越发是个寻死觅活样的。一时间船被稿得乱哄哄地直晃。

刘铭传大为不快,问邵友廉,“你怎么把这样的人也介绍来了?”

邵友廉也有些不快,说,“这人就是有些吃相不好,他恐怕也是为了等个缺,等了好多年,这个记名道员也当了好多年,当得心慌,于是见着大人便就有些失态。若是大人不待见,即刻就把他轰下船好了。”朱守谟一听这话就说,“真正是讨个没趣,不要轰,我自已走好了。”说罢一头栽进了河里。于是船上格外要翻了样的乱起来。及至把朱守谟从河里捞上来,朱守谟冻得直抖,说,“捞上来也没关系的,死的地方多着呢!”

刘铭传发火了,“老子就是个贩私盐的出身,我还怕人一耍赖不成?”

没想朱守谟一听反倒来了精神,“不但知道你是贩私盐的出身,还知道你十六岁时就杀过人,更知道你如今能武善文,连李鸿章也不拿你当手下看,也让你三分。还出了本诗集《大潜山房诗抄》,是曾国藩为你作的序对不对?曾国藩,一代宗师,他是给足你面子了……”

刘铭传被他说楞住了。

包氏一笑,“这就对了,我们刘爷识哄,是个喜欢戴高帽子的人。”

邵友廉遂有些得意,“可见朱守谟是有备而来,其实是对刘大人敬仰已久的。”

刘铭传问,“可有所长?”

邵友廉说,“案头文牍,掌管钱粮,那是再也找不着的人了。”

刘铭传对朱守谟说,“确也是用人之际,刘某简慢你了。”

这一句话便叫朱守谟遂破啼为笑起来。船又行,刘铭传让家人为朱守谟更衣时,忽地看见岸上有两个要饭的花子(乞丐)跟着船跑,大为不解,问何故?朱守谟却笑了说,“这是我特地顾的两个跟班的。”刘铭传又好好看了看朱守谟,象见了异人,“跟班你用花子?”

朱守谟说,“好歹我朱某也是个记忆名的道员,来见刘巡抚,这点面子要撑,这点官派也还是要摆的……”话一出口就让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都说来了个活宝。

刘铭传也笑了说,“确实有些不比寻常。只是何以见得我就是个巡抚?”

朱守谟说,“要说天下人,这上头只有我懂你刘大人了。十二年前你是在督办陕甘军务钦差大臣任上拂袖而去的,除了与左宗棠处不来而外,大人你是嫌着钦差大臣没有饷权与军权,不能放手办事,不比一省的巡抚。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不给你个封疆大吏的一省巡抚,你也不会出山的。”说得刘铭传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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