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通化门,卢寿和七叔遂既下马。
长安城内,可是不允许纵马的。
这长安城内巡街的武侯们,可不是吃素的,刚来长安,且无权无势,没有根基的他,可没有这个胆子招惹,还是低调的好。
“七叔,我卢家在长安可有宅院?”卢寿好奇的问道。
“公子,这自然是有的!我卢家虽不如崔家,乃是天下士族之首,好歹也是当今士族的领军人物,区区长安宅院,自然是有的!”七叔骄傲的说道。
身为卢家家臣,对于卢家在天下士族中的尊崇地位,自然是十分的骄傲。
卢寿听后,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天下士族的领军人物?山东士族?卢家还能用几年这个名号?
自己的便宜父亲,一点儿形式都看不懂!还当如今是晋朝么?
当今陛下李二,可不是什么胸襟宽广的人物,而且,山东士族现在又是唯一有可能动摇李家皇权合法性的势力,这时候不躲着猫着藏起来,还出来搞东搞西,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哎,自己穿越的这个身份,乃是卢家如今的嫡长子,想切断联系都不成,要不然,谁想上这艘看起来光鲜华丽,实际上已经满是漏洞的破船?若不是还有先辈的余荫,而李二又是个明君,听得进去魏征的劝谏,恐怕现在都化为灰灰了!我怕是穿越过来就得落得一个秋后问斩,弃尸于世的结局。”
卢寿自嘲了一番,却是不在纠结这个问题。
李二对山东士族的担忧,在不彻底瓦解山东士族之前,是不会停止的,而如今的他,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不过,我那便宜父亲将我送入东宫,却是歪打正着了,不失为一步妙棋,虽然李承乾只有七年时间了,但我却可以在这之前,通过他改变李二对山东士族的看法,最不济,也得改变李二对自己的看法!”
身为一个穿越者,他对卢家可没有什么归属感,更何况,卢家还将他送入了斗争最凶险的长安。
李家自李二玄武门之后,哪一次继位,不是杀的血流成河?身在长安,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把刀砍过来?
若是可能,他永远不想来长安。
可惜,身不由己。
“七叔,你可知高叔父家在何处?我看我们还是先拜见一下高叔父才是。”卢寿对着七叔道。
“公子,这我却是知道的!高士廉大人如今就居于长乐坊,我在前面为公子引路!”七叔道。
“七叔对长安很熟悉啊。”
“哈哈哈,公子却是不知,卢家之中,是若论对长安最熟悉之人,就是我了!家中和长安的联系,都是我来负责的!”
卢寿听了,心头却是微松。
原本见护卫都是百骑司之人,自家便宜父亲一个护卫都没给自己派,还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弃子,没想到,居然是把对长安最熟悉的家臣派给自己了么?算他还有点良心。
……
长乐坊,位于长安东北角,这里住着的,多是在京的官僚。
高士廉贵为正四品实权尚书,也是居住于此。
七叔带着卢寿,来到一处临街而开的宅邸面前,大门之上的牌匾,书着“高府”二字。
门口是两尊威武的石狮子,此时,大门紧闭,只留着一个供人进出的小门开着。
“大门能临街而开,看来,这高世叔,在当今陛下心中,地位不低啊!”卢寿感叹道。
长安之中,各家宅院,是不允许将大门临街而开的,只能开在各自的坊内。
不过,正三品之上的官员,却是不在此列。
而高士廉如今不过是四品尚书,宅院大门却能临街而开,只能是因为简在帝心了。
“公子且在此等候,待我送上拜帖。”
“去吧,七叔!”
七叔闻言,转身取出身上卢家的拜帖,双手捧着,往小门而去。
不久,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就和七叔一同出来。
七叔脸上却是一片怒色。
卢寿心中好奇,脸上却是不露分毫。
“可是了卢公子当面?我家老爷还在禁中办公,夫人吩咐我请公子进去!”
那管家离的老远,便脸上带着笑说道。
卢寿微微一笑,道:“却是卢寿冒昧打扰了,夫人实在是太过客气了,烦劳管家前面带路了。”
“卢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些,请。”管家躬身一礼,伸出手道。
卢寿亦是客气的回了一礼,然后跟着管家往高府而去。
七叔依然是一脸怒色,不言一语。
在管家把卢寿引往侧门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道:“公子!”
卢寿回头,看着愤怒的七叔,一时摸不着头脑。
看他紧盯着小门,卢寿回过了神来。
却是七叔觉得高家怠慢了自己啊。
“七叔,高叔父乃是我的长辈,哪里有长辈开中门迎接晚辈的道理?”卢寿笑着解释道。
高家在士族中的地位虽不如卢家,可,如今已经不是士族的天下了,还抱着士族的骄傲而不知变通,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啊。
七叔听后,脸色几经变化,最终没再说什么。
高家管家则是笑脸不变,依然在前面领路。
卢寿脸上挂着微笑,心中却是不断叹息。
经过刚刚七叔的打岔,他也是反应过来了。
虽然他强行解释了一波,貌似很合理,可是,卢寿知道,这高家,怕也是极为不待见自己了。
高家山东士族出生,高士廉更是自己父亲的师弟,如今,自己这卢家嫡长子拜见,不开中门迎接就算了,高家一个主人都不见一个,只有区区一个管家前来迎接,这算什么?
这是丝毫没有给卢家脸面啊!
一个家族的嫡长子,就是一个家族的未来,高家如此做,就是打脸卢家未来的族长,正常情况下那回如此?
“看来,自己便宜父亲的那封信,害的高士廉不轻啊!不,应该还不止如此,若仅仅只是如此,凭着卢家在士族中的地位,高家还不敢如此慢待自己。”
卢寿大脑快速转动,努力分析。
“卢家,有麻烦了?或者说,李二,对卢家更不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