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曾经是蓝色的,因为大海那时也是蓝色的。天空倒映出海的蔚蓝,就像挚友或恋人间对彼此最初的感觉一样纯粹。
玄十字坐在刚刚退潮的沙滩上,用手感受着海水经过之处所留下的浮游物与石砾。他望着平静的海面,这片令人反呕的赤色之海不由得让自己想起了童年时初到此处的美好光景。
“你知道吗?人们总说当男人凝视远方时总会想起被自己抛弃或把自己抛弃的女人。"
传迅机另一端的人打断了玄十字的回忆。
“司徒诗,我只是在想把海水净化回蓝色需要多久……
司徒诗在他身后的数百米的棕榈树旁,她继续打趣道:“你有恋人吗?”
“没有吧。"他扶了扶眼镜。
玄十字把海水取样后走向司徒诗,他把一份样本保存在冻盒中同时向传迅机呼唤着运输人员赶到此处。
忙完后他娴熟地打开一个便携式播放器,取出背包里的唱片放上去。司徒诗饶有兴趣地看着玄十字,直至她被音乐声吓了一跳。
“你从哪弄来的,旧时代人类们的产物吗?”
“对,唱片机。在卡美洛星上一个小孩手上弄来的。”
“哈哈哈,不会是抢来的吧。”司徒诗慵懒地在躺椅上侧过身来对他笑,顺着颈部而下,雪白的肌肤可以一览无余。玄十字则有意避开地把目光移开。
“咳咳,走光了。淑女,你该注意形象。”
“喂,你不会一直在偷看吧。”
司徒诗假意气恼,想看玄十字惊慌地自我辩解。但眼前的男人只是轻笑,并递给她一杯冰西瓜汁。
算了,反正在卡美洛星时他就看的足够多了,不差这一下。
比起这个,西瓜汁为什么没去籽。
她吸着果汁,咬碎西瓜籽,重新戴上太阳镜——即使没有太阳。
果然,申请和玄十字一起出行是正确的决策。不仅可以离开那个终日不见天的密室还可以吹海风。只是这海风的腥味她无法忍受,但她知道玄十字在提取完水样后会带自己去VA-11Hall-A吃个夜宵或是喝点什么。
为此她特意给自已弄了一套行头,雪糕底样式的高跟鞋和轻盈的长裙以及身上大胆的泳衣。
“要去VA-11Hall-A吗?那里新来一个会演奏爵士乐的乐队。”
“要去的,我要喝那种要嘬柠檬片的饮料。”
“龙舌兰吗?你从哪里知道这种酒精饮品的。”
“千飞隼说你每次从青铜座回来都在房间里自己喝,还有那种有水母在里面游泳的饮料。”
“噢?你认识千飞隼。”
玄十字没想到除他以外有人还记得这个名字
“我们可是一个学院里同个小组的同学。”
司徒诗拿出手机调出以前的合影,玄十字仔细地看了一会,照片中的少年双眼神采奕奕比他记忆中的故友更有生机。也许是环境可以改变人吧?就是哲学家们说的潜移默化。
“你认识他吗?"
“何止认识,我和他的原体是义兄弟。”他苦笑了一下,并戏谑地说:“他的遗体和所属机体残骸都是我从伊甸海里捞起来进行回收的。”
“呜哇,关系挺铁的。如果你哪一次翻车挂掉了我会帮你把遗体和机体进行回收的。”
“嗐,那还真得谢谢你。”
玄十字已经监督后勤人员把样本抬到运输车上,他给正在起身穿衣的司徒诗披上坡肩。两人坐上一辆奶白色的敞篷凯迪拉克,在两排棕榈树间的大道上飞驰着。
在强劲的风拂过女人的短发,她看向身边手握方向盘的男人。男人双目全神贯注地注视前方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那炽热的目光。
“玄十字。”
她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关于这个奇怪的名字人们曾有各种解读诠释,而男人说只是在纪念和嘲讽一个旧时代故人而已。
“嗯?”男人轻声回应,双目依旧观察前方路况以及两个后视镜。
“你认识我的原体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男人空出一只手,扶正了眼镜。
“见过面,不熟。她是另一个组的代行者。”
“你也给她收尸了?”
“嚯,这话说的。”
玄十字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中的情感很纯粹——纯粹地在为女人荒唐话发笑。
“她还活着啦。只不过她当时是[备份计划]的志愿者,所以只有你一个[子嗣]。”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不知道,她现在在三亿光年外另一个星区工作。"
“呼,真可惜。我该称呼她什么呢?母亲?还是姐姐?”
“随你喜欢。”
“嘿!玄十字,你见过自己的子嗣吗?”
“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