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这个同时容纳了两种格调的城市,是所有年轻人都为之诱惑、与野心膨胀的开始。
它低调奢华,它开明大气,却又能将所有人的欲望幻化成万种风情。
上海,十里洋行,十里风情。
都已经是数九寒天的腊月了,上海的法租界的有钱人就像这个世界之外的人一样,他们高贵,他们不同寻常,他们也......不可一世。
上海作为“东方巴黎”的美誉也是得名于法租界,因其建筑风格独立于公共租界及华界,与万里之外的巴黎几乎相同。
法国人始终对于法租界保持了极大的控制力。在淞沪战役中,侵华日军侵占了虹口一带的公共租界区,将苏州河以北的公共租界纳入日军的事实势力范围中。
但是在法国海军的威胁之下,日军没有染指法租界,这便说明了当时法国在国际社会上的地位——日本人敢践踏的只有中国人,西洋人,他们没那个胆子敢惹!
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多中国人为了和法国人套上近乎,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比如在法租界一处的别墅群中的其中一栋——狄家。
这一大清早上的,狄家老爷便在底下的客厅大声朝着楼上嚷嚷了。
“狄奥!狄奥~”
“莱昂~莱昂~”
“你们这群混小子都是死了嘛?!这么叫唤都每一个人答应的?!”
狄家老爷的火气总是这么大,这个家里总是没有人能叫他满意的,他也总是习惯性的这么在家大呼小叫的。
一旁的佣人唯恐“惹祸上身”,纷纷躲得远远的。
“老秦!”
老秦吓了一跳:还是叫上他了~这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官家,唯唯诺诺的的应了一声:“老爷~”
“你上去瞧瞧,我们家是不是死人了?这都一早上了,一个活影都没在上头晃动,八成是都死了!”
“唉~是......”
狄家老爷是四川人,大名叫狄秋鸿,人送外号:狄毒、也叫狄独。毒舌又不好相处的意思。当然,也有人背后叫他毒老怪!
大概是喜欢吃辣椒的缘故吧,虽然看着胖胖、挺臃肿的,但他脾气火爆,性格刁钻。即便不是在发脾气,但他也老是喜欢“地里咕噜”的转动着眼睛,似乎不是在算计别人,就是在算计事情。总之,与他能谈上生意、彼此合作的,他都不会做到是吃亏的那个!
不然,他这偌大的“狄府”,总不能靠着他那两个没出息的儿子吧?
大点的儿子狄隽臣五年前年赶上淞沪战役之前就大学毕业了,如今还在家里坐吃山空,狄秋鸿这一年多下来给了找了五分工!都被他各种理由让人家给辞退了!
狄秋鸿只觉得脸上那张老皮都让人给刮了几层了,现在只要一看到他这儿子,他嘴里当时就能冒出几句骂人的“新词”。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都快成为“新词专家”了!
至于这个小儿子狄翰臣,还是个初中生。
可这个更是叫狄秋鸿头疼了——不是三天两头跟着学生示威人群后头瞎混,就是满大街的贴**标语~光是进法租界巡捕房都有五、六次了!
狄秋鸿心痛啊——不光是心痛他那没出息、爱闹事的儿子们,更是心痛为了捞小儿子花的钱啊~!那些可都是真金白银、雪花花的钞票啊!
老秦先是来到二楼大少爷房门前敲了好一阵的门,里头愣是连个喘气声都没有。
可当他正准备来敲小少爷房门时,手都刚伸出来,门“咔”的一声开了。
“干嘛?”狄翰臣的学生装口子都还未扣上,帽子和书包拿在手上,冷着张脸看着老秦。
“小少......小少爷啊,老爷......老爷叫侬......”
“是吗?叫我?”狄翰臣狐疑的看着他,顺手关上了房门,走了出来。
“是啊,小少爷,老爷都在底下叫侬和侬阿哥老长时间嘞,”老秦跟在他身后,说道:“你赶紧下去看看吧......”
狄翰臣在楼梯上边走边低估:“我还以为老头子大早上练上洋文了呢?感情不是要和法国鬼子谈生意呢?”
“呸呸呸!”狄秋鸿一阵骂道:“小兔崽子你是寻死啊?敢骂法国人?告诉你,你要死你自己死去,别连累老子!”
狄翰臣似乎很习惯这个怪老头的毒舌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行啊,老头儿,赶明儿我死的时候,一定死的远远的,也好叫你眼不净心不烦~”
“你个短命鬼的东西,少在那儿呛老子!老子问你,你那死鬼哥哥在不在屋里?”
“在不在,你自己怎么不去瞧瞧啊?我又不是帮你盯哥哥的。”狄翰臣边说,边走到餐厅桌上,拿了几个吐司和熟鸡蛋,说道:“我去上学了啊......”
“这点儿就够了?你个死小子不知道多拿点啊?”
老爷子责骂了一句后,想起了什么,冲着已经到门口的狄翰臣,大声说道:“记住了,昨晚给你起的法国名叫莱昂!过几天巡捕房的菲利普总探长上的生日宴会,你可别给老子出洋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