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羊角镇，镇东。
“天地有正气，杂染赋流形”
镇东私塾内一名四十多的中年先生手捧一本正气歌朗朗道。
“天地有正气，杂染赋流形”
杂乱起伏的读书声盖过了矮墙外嘈杂的集市声。
下了学堂。
方言出了学堂的门，顺着集市往镇西回家的方向走着。
“你慢点方言，等等我”一个十二三岁面黄肌瘦的少年急急追来。
“猴子你慢点，宋先生不是讲明天把学书的钱带去，你不回家跑这西边干什么。”
方言輕輕拍着青年的肩膀说道。
“今天红柚招的小腰奴抚琴你去看不。”
少年边说边搭着方言的肩膀向前方走去。
“你说你年纪不大脑袋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俺娘可跟俺讲了那红柚招里静些不干不净的风尘女子，那里的女子是不能讨回家当媳妇的。”
虽然方言心里想那小腰奴长的确实挺好看的但嘴上却说道。
少年回过头一副知我者心忧不知者我何求的表情说道
“你不懂，那春院内的姐姐们的床都是香的，反正那小腰奴好看不好看就是了。”
其实方言也不懂，为什么娘说红柚招里的女子都不是好女子，他跟猴子一样觉得那小腰奴确实漂亮的紧，琴也谈的好听就是了，那小腰奴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跟他们也差不多，听说是小时候就被父母卖进了春院中，也想不通为什么她的父母将她卖掉，想来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红柚招前，集市喧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在不远处有一身着破旧青衫，后背印有一个道字，胡髯斑白的老者，正用右手支着脑袋俯于卦摊，左手还不时的敲着桌面。
此时方言两人正向此处缓缓走来。
被方言称为猴子的少年远远朝着卦摊打招呼。
“喂！老头你又出来摆摊了，又一个馋我小腰奴的老色鬼。”
只见那老卦师直了直身子道“小东西，别在喊我老头了，叫我卦师。”
“老东西！”
“滚蛋”
方言见怪不怪的看着两人斗嘴，他知道这个老头就是个江湖骗子，而且还是个不兢兢业业的骗子，偶尔可能家里没个米下锅了，才出门支个摊位算上两卦，可也不见有几个人去算命测字的，其他时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听他讲都是去了春院里陪那些个小姐姐们数星星去了，方言也不知道大白天的怎么数星星，猴子说的春院里那些女子床都是香，的便是从他口中学来的。
猴子趴在桌面上盯着卦师道“老头你偷偷告诉我说你是不是个骗子，你会不会算卦，是不是都是骗钱的。”
老卦师推开她的脑袋，正了正衣角说道
“老夫是个骗子？想老夫我曾游历诸国，算尽诸国之运，天下之事，我的卦中有天下之人，只是游历累了在此处世间歇歇脚罢了，你说老夫是个骗子？”
“小子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骗子？”老卦师转头问向方言
“没，没有，宋先生讲过，说万物忙碌皆为口利，亦为饱腹，何谈是与非，对与错，故而万事万物存在皆有存在的道理，你买我你心中的答案怎能是骗？”
“好一个事无对错，小东西同授于一个先生为何你如此不堪。”老卦师仰面笑道。
“哼！”猴子白了一眼方言转头向着红柚招望去。
只见一女子媚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抱琴立于阁楼之上，环视下方。
而后置琴于案几之上，红柚下露出纤纤玉指，轻轻撩拨琴弦，悠扬的琴声自楼阁扩散开来。
猴子拍着卦师的案几吼道“等我以后有钱了，就把小腰奴赎回家当媳妇，让她天天给我弹琴听！”
方言也觉得那小腰奴长的确实好看，琴声也是好听，其实想想娶回家当媳妇，每天弹琴给自己听那也是极好的，不过想到娘亲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也就瞬间灭了这念想。
回过神就听到猴子正跟老卦师争执着什么。
“放屁，小腰奴怎么不好了，我就觉得她好。”
“小屁孩，你懂个啥，那些个环肥燕瘦的才有味道！”
方言也听不懂老卦师讲的味道是什么意思，望了望天空转过头对着猴子讲。
“我娘还在家等着我，我先回去了。”说着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嗯”猴子敷衍了一句转头又起势要跟老卦师分个你我出来 “小子你最近忌水，小心别靠近水源。”老卦师对着方言低声叮嘱道 “好的”方言应和着走着。 依稀还听到老卦师讲到“小东西你最近也霉运当头，注意安全莫要生些事端出来。” “你才倒霉，你全家都倒霉。。。” 方言祖上是行医出身，在整个羊角镇都有些的名气，母亲是当年逃荒到了羊角镇，被方言爷爷收留做了童养媳，后来与他父亲结亲才有了他。 由于家境还算殷实，方言从小也未吃过什么苦，白白嫩嫩的，也是极为的聪颖。他父亲一直想着他能子承父业，不求大富大贵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极好了。 方言却有着自己的念想，他想看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所以他最喜欢的就是读书，因为书中有那孤寂的边塞，有恢弘磅礴的大海，有银河落九天的壮阔，有许多许多他想见想看的，他若墓于此将只能寄于梦中，缠于书中。 方言推开门喊道“娘！我回来了。” “怎么才回来？去医馆喊你父亲回来吃饭了”方母隔着窗户对着推开门的方言吩咐道。 “好的娘，我现在就去。”说吧方言便朝着医馆飞奔而去。 晚上一家三口依于灯火旁，母亲手中的银针不时的飞舞着，父子则一人持医卷，一人持山海图录。 方父合上医卷语重心长的对着方言讲到“言儿，为父送你去宋先生那里读书，并非想你考取什么功名，而是想你能知礼仪，辨善恶，懂是非。” “父亲我知道，你想我将来跟你学习医术，好悬壶济世。”方言摩擦着山海图录回复道。 “诶！” “为父也并非想你一生行功德之事，无非怕我与你母亲不在你好有一手活下去的手艺，我后半生也只想陪伴着你与你母亲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罢了。”方父摇摇头道 “好了好了！不讲这些个言语了，这不都好好的将这些个不吉利的。又是生啊又是死的。”方母停下了手中的针线嗔怒道。 “好！好！好！” “行了言儿你也早些休息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方父慈祥的说道。 “好的，父亲母亲也早些歇息。”方言低头道 躺在床上，方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一点点浮动着，轻巧可人的小腰奴，破旧衣青衫的老卦师，还有那山海图录中的异兽鬼怪，不知不觉中沉浸了梦想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