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是马老憨的老婆喂了三年的下蛋老母鸡,参是长白山上采的十年的野山参。
吃完野山参炖的老母鸡,再喝碗浮着黄油的热腾腾的鸡汤,长青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很多。
樊哙的三间房子虽然破旧,屋顶漏雨,墙面漏风。
但好歹还有一间睡觉的,即不露风,也不露雨,还铺着卢绾从家抱过来的棉被。
那是一床新作的棉被,是卢绾的老娘给卢绾结婚准备的,还没有用过。 长青平躺在樊哙的床上,盖着卢绾的棉被,肚子里是刘邦煮的人参母鸡汤。 吴广已经走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屯长,他还有他自己的事情,也有他的家人。 能够把长青送到这里,并在这里陪了他一天,他已经做的足够多。 不过长青知道,两人三次同生共死的交情,必然会牢记在彼此的心底。 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相见,或许这一天并不会太久! 司马卬也离开了! 这里的房子只有一间能住人,他当然不能跟长青躺在一张床上。 更何况长青身上现在穿的还是他的衣服。 不管怎么说,他至少也要给长青扯一身衣服才能配的上长青的身份。 长青既然说自己在这里是安全的,司马卬也只有相信他。 好在长青发育的还算不错,才十六岁已经就跟司马卬的身材差不多。 司马卬完全可以让长青安静的躺在这里养伤,就能给长青扯一身合身的衣裳。 刘邦带着樊哙和卢绾,把桌子搬到了院子外的小巷里。 肉已经回锅再煮了一遍。 他们既然要吃肉,就一定会喝酒,既然要喝酒,那就少不了行令。 如果要行令的话,就必然会打扰到在屋里休息的人。 所以他们很自觉的把桌子搬到了远离窗边的地方…… 长青本不好意思如此麻烦不过才刚刚认识的他们,但刘邦说,他们在巷子口,如果晃来了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这两个理由实在是很充分,充分到长青根本无法反驳。 从穿越以来,长青难得能够安静的,不受打扰的躺在床上。 他现在很累,流血太多让身体很虚弱,人参鸡汤让全身暖洋洋的跟晒太阳一样。 以上三条就算只有一条,也足以让人很快就睡过去。 但是长青并没有睡,他又太多的疑问在脑子里翻来覆去。 自问他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唯一比别人的长处可能就是要勤奋一些。 所以他一时想不通其中的关键,那就一直想,一直想到想通为止。 他首先想到的那个好听的声音,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虞霏的样子。 那个声音好听,又很会撒谎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看起来很多人都有些怕。 她为什么要杀了自己所有的随从,唯独留下了自己呢? 她是不是知道那到悬赏是谁发出来的?会是谁呢? 长青在脑中的记忆中搜索,大哥扶苏?好像是一个说话声音都不会高声,温文尔雅的人。 二哥少年夭折,长青对他没有什么记忆,已经死去的皇子,他的族人当然也不会再抱任何想法。 三哥高是很暴躁,但是确实一个心肠很善良的人,他好像只对练武有兴趣,对皇位并没有什么兴趣。 …… 长青将每个人都想了一遍,他跟每个皇子都接触不多,但又好像每个皇子都没有什么嫌疑。 每个皇子都没有嫌疑的话,那就是每一个都有嫌疑。 他实在想不到,除了这些人,谁还会想要去让他死。 刘邦呢? 这个丰县的泼皮,未来的汉高祖,现在的态度也很让长青迷惑,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人在门口喝的正开心,酒令夹杂着樊哙豪爽的大笑声,时大时小的从窗外传进来。 他们好像忽略了长青的存在,完全沉浸在了一如往日的欢乐里。 如果他们能够一直这么欢快下去,那会是怎么样呢? 谁不想能够这么毫无心事的欢快一辈子呢?看起来最简单最平凡的愿望,却是最难实现的。 刘邦三根手指捏住小刀,削下一片薄薄的香肉,扬起头扔进嘴里,这样油就不容易粘到衣服上。 “三哥,那人参不是你让我给你买的么,怎么说是从王大哥那借的呢?” 卢绾的脸已经红了,额头冒着酒汗,看来已经有些醉了。 “对啊,你不是说要送给吕公,作为见面礼的么,你难道不想要他家的大闺女了?哈哈哈……” 樊哙放肆的大笑着,胡子上挂的酒滴都被震落了。 刘邦反手用刀尖从牙缝里剔出一条肉丝,用舌头在牙尖上捻了捻,吐在脚边。 抬头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长青所在那间房子的窗户。 “再怎么说,这也是大秦的皇子,让他觉得我们就是不成气候的无赖,总没有坏处。” “怎么没有坏处?”樊哙伸手撕下一块肥肉塞进嘴里。 卢绾用力抬起眼皮,盯着刘邦:“就是,坏处大了,等他回咸阳说一句,我们兄弟三个不就翻身了么……” “你一颗人参,就算不给个郡守,给个县尉不过分吧?我一床新被,怎么也能在大哥手下当个蔷夫。” “我就跟在三个身边,当个……当个……萧何那厮当的是个什么来的?”樊哙扭头看向卢绾。 “吏掾!”卢绾接话道。 刘邦端起大碗,先干了一碗酒,又冲两个好兄弟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是那样,怕是他还没回咸阳,我们兄弟仨就得先给他陪葬了!” 听到刘邦这么一说,樊哙和卢绾好像才想起来,屋里睡着的长青好像很值钱。 这么大一笔钱要从吴地平安的回到咸阳,只怕并不容易。 跟这么大一笔钱走的太近,要想保住性命,必然是更不容易…… 这么一想,俩人身上顿时冒出一股冷汗,酒也醒了三分。 “三哥,这公子好像很烫手啊,你既然不但算拿他换赏,为什么不让他赶紧走?” “对,老绾儿说的有道理,为什么呢?” 刘邦看着这两个十几年的好兄弟,这种感情很难有什么秘密,不由长叹。 “哎……其实我现在没什么主意,不如留他七天好好想想,顺便也等等看看王陵大哥什么意思。” 小巷安静了下来…… 樊哙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端起酒碗叫道:“想不明白还想个卵蛋,喝酒!” “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