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人家,夜间没有什么活动,太多的活动意味着要吃更多的粮食,而粮食正是大荒人家所缺的。
其次夜间照明所用的是动物的油脂,十分珍贵,唯有打猎才能获得,平时也是能不用就不用。
半夜时分,杨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张猎户家中有木房三间,一间主屋东面张猎户夫妻住西面张红禅住,一间柴房,还有一件侧房留给杨植住。
杨植屋中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四方桌,一张床,一口平时用来放衣服的箱子,还有就是墙上挂着用于打猎的弓箭,地上倚着用来砍柴的柴刀,屋中略显空旷。
唉!少年躺在床上,叹了口气,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内,少年陷入无限遐想,对于少年来说,自己无父无母张猎户一家就是他的全部。
让自己一家过上物资充足的生活?还是让家人健康长寿?不好抉择啊。
张猎户唯一的心愿就是张红婵和杨植能过的好一点,不用为生活发愁。要是让道长收自己为徒呢?是不是自己也能像道长那样飞来飞去?每个男孩都有一个逍遥天下的想法,这并不奇怪。
想到这杨植面露喜色。
起身来到院内,拿起水瓢往自己身上冲了一瓢凉水,少年顿感神志清醒了不少,看着自己瘦削但结实的身体,男孩心中已有了答案。
没有张猎户自己早死了,男子汉长身立于世间,养育之恩怎可不报,又有何可以报答养育之恩?至此,少年心中已有决定,转身回了屋内。
听着院内水声,张红禅心中对这个十三四岁的弟弟满是牵挂,不舍,这个弟弟会不会就此告别,还是人性大变?心中五味杂陈,温婉如玉的女子心中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张猎户听杨植要把请求许在自己身上连连摆手,“我这把年纪了,身体再健康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心生愧疚死的更快,咳咳,,,”
杨植拗不过张猎户,虽然机缘在身,但生活还是要过的,杨植只好背起柴进行今天的工作---卖柴。
“一路小心,”张红婵冲着杨植温声嘱咐道。
“知道了,”杨植推着装满柴的车就往镇上赶去,
少年要去的镇名唤沙丘镇,镇子不大,但杨植砍来的柴和张猎户打的猎物都要在镇上卖,换成其他的粮食或是生活用品,其他村庄亦是如此。
沙丘镇离大枯村有三十几里的脚程,杨植虽然身体并不健壮,但这样的路程辛苦一下却也能在中午前赶到。
赤日炎炎,清晨的凉爽已过,太阳晒人异常。
幸好这个世界的植被比较旺盛,临近沙丘镇的一片密林中,杨植在树下略作歇息,擦着头中的汗,心中还在盘算着前几天青衣道士的事,隐约间,杨植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中好像还夹杂着人的对话声。
“老大,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是不是干活太频繁了,被盯上了怎么办。”
一个沉闷的声音似在询问。
“放心,再干完这一次咱们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更何况修道者不插手凡人之事,有那位做靠山,保咱们万事无忧。”一个好像领头的男人用粗犷的声音回答道。
“兄弟们加把劲,尽量在天黑前把活干完,回去还能好好快活快活。”领头的男人又大声喊道。
“哈、哈、哈,”众人狂笑
“驾~驾~……”快马加鞭,骏马扬起一阵尘土,这群人扬长而去。
待马蹄声已听不到的时候,杨植才从树后闪出身来,少年心中害怕,也未感观看,但听声音心知不像好人。略做沉吟,杨植不再思考,推起小车准备进城。
沙丘镇不大,城内有约莫一万多人,城门口也没有特殊的守卫,仅有几个看门的老卒,凡人无需通过检查都可入内交易。
沙丘镇内没有高大的层楼,有的是幽深的胡同和四正八方的深宅大院,平常人家院中常种槐树,树木茂盛高大,能给小院带来阴凉,但茂盛的树木越显院中冷清。
进去城内已是正午十分,穿过青石铺就的街道,路过一家家店铺,杨植推着装满柴的木车来到菜市头,这是一条还算繁华的街道,两边其他如杨植一般的商贩也在买卖。
杨植寻了一个有阴影的墙,蹲着闭目养神,也不叫卖,柴钱立有一个木牌上写一个铜板一捆,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子所写,不错,正是张婵玉所写。
大枯村中有一老妪,曾是沙丘镇大户人家殷家的婢女,读过一些书。张婵玉跟随老妪学过一些时间,顺带着,杨植也识得一些字。
杨植卖的黑山特有的一种黑木柴,这种柴相比其他的柴耐烧,而且烧的时候烟气小,所以也不用叫卖,经常在这买柴的人也不还价,扔下钱抱柴就走。
听着墙内,嘿——嘿——和击打木桩的声音,少年知道,那是一位姓李的老拳师在带徒弟。
城中以几大家族为首,想习武除了加入家族做个护卫,就是跟着这些“名声显赫”的老拳师学艺。
少年曾经也想学艺,再找个大户人家做个看门护卫,挣些金币,将家人都接到城内,但无奈囊中羞涩,也就没了下文。
少年蹲在墙角细细的打量着来往的人,来往的人似乎脚步匆匆,脸上有些许慌张之色。
今天不同以往,快进城碰见一伙不明的人,城内气氛似乎也有点压抑,商贩不叫买,买卖之人说话都很小心,交易过后匆匆离开。发生了什么事吗?杨植心生疑惑。
少年体型瘦弱,木车不大,路途也远,一次也就能推个十捆约重一石差不多一百来斤的柴。
由于柴好,很快就卖的差不多了,还留有一捆。杨植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活动活动有些麻木的双腿,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正是最热的时候,摩挲着手中的九枚铜板,贴身收好。迈步向对面茶铺走去。
茶铺主人姓王叫王连山,开间小茶铺,不仅卖茶,也卖些吃食,其为人心善。杨植中午口渴时常来这里讨碗茶喝,王连山看他小小年纪,也不收他钱。相比他人,杨植卖柴每次也都愿意多给他点。
“王大叔,讨碗茶喝,”杨植来到店前喊道,
“是小杨啊,快进来,外面热,”说罢,王连山连忙摆手招呼杨植进入屋内。
“嘿嘿!”杨植步入屋内,环顾四周,店内冷冷清清,没什么人,便找了一个靠门的桌子坐了下去,
王连山端来一碗凉茶,坐在了杨植对面,杨植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凉茶是王连山头晚用茶叶碎末配合一些清热凉血的草根冲泡的,满满一大壶,夜间冷凉了,第二天卖。凉茶没什么茶香,卖的也便宜,胜在解暑喝下去畅快。确实走了一上午杨植也有些累了,拿出随身干粮吃了起来。
“王叔,今天你店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往常还有些茶客的。”杨植边吃干粮边疑惑的看着王连山说道。
王连山面露难色:“唉!都是山匪闹的,你看看,今天连街上的人都少了很多?”王连山指了指外面。
杨植看了看,确实!往常街市都是人挤人,今天人是少了不少。
“山匪,什么山匪?”杨植又疑惑的问道
店内也没什么人,王连山干脆和杨植聊了起来。
“前些日子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山匪,在沙丘镇北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抢夺不算,最可怕的是竟然连屠了四个村子,妇孺孩子,一个不留啊!”
说到此处,王连山不禁压低了声音,满眼愤恨。“有各大家族在,那些恶匪不敢来沙丘镇闹事,但也是人人自危,紧闭房门,别说现在都没人敢出镇了,连我这小茶铺都没人来了。”
“什么!”杨植大吃一惊,听完王连山的话不禁联想到刚入城的那群人,那群人会不会就是山匪?幸好自己藏在树后,没被他们发现。不好,杨植反应过来,不再寒暄,两口将干粮填入嘴中,起身夺门而出。
只听王连山在身后大喊道:“你的柴和车。”
“王叔你先帮我照看一下,我明日再来取。”说罢,少年头也不回的向镇外跑去。
刚刚那群人的方向是----“大枯村”
穿过城门,出了沙丘镇,奔跑在路上。少年心中仍在安慰自己,未必,那个方向可去的还有七八个村子,未必就是奔着大枯村去的,而且那些人也未必就一定是山匪。想是这样想,少年极速奔跑脚下未敢歇息。
烈日当头,可也挡不住少年归家心切。